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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說:「沈不渝,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命到了。」
沈不渝很想跟他攤牌,低吼著告訴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份不簡單?你實話說,你都能進我的夢裡救我,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你這病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弄出來的?
可沈不渝不敢,他怕。
萬一答案不是他想的,那怎麼辦。
沈不渝執著地再一次問:「你為什麼會得病?」
陳子輕不耐煩:「不都說了嗎,命到了,我該走了。」
沈不渝重複:「你該走了。」
你不知道什麼的目的沒達到吧,你跟我說你該走了?你看我信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
是要我的腰子還是腎,你倒是說啊。
想到斂之曾經說過自己總有一天會走,結果真就走了,一聲招呼不打就換了副身體。
沈不渝希望他這次也是一樣,所謂的走,只是換個身體繼續活下去。
他希望斂之有九條命,不夠,九百條命。
病床上的人氣色很差,沈不渝滿口都是苦澀,他刷到過一個換小細胞癌的病人家屬透露,要抓緊時間多看看病人的臉,那張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出現了浮腫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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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誰給陳子輕當陪護這件事,鬧了一頓。
沈不渝挖苦自告奮勇的管家:「你多大歲數了,摔哪了都爬不起來,到時候誰伺候誰都說不定。」
管家的面色不太好。
沈不渝無視:「要我說,還是請專業的護工,我來請。」
坐在角落的謝伽月垂著眼眸,在扯不知道什麼時候脫落的線頭,越扯越長,他好似游離在這場壓抑的話題之外。
沈不渝吵吵嚷嚷,管家請他離開,他不配合。
一向穩重的管家有點激動:「沈總,這是商家的家事,不勞外人掛心。」
沈不渝沒皮沒臉:「我就掛心怎麼了。」
管家:「請自重。」
沈不渝不屑:「我就不自重怎麼了。」
管家到這歲數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沈不渝冷笑:「別怪我欺負老人,讓你家大少爺出來,他人呢,老子在這等著。」
管家正要說話,陳子輕插了一嘴:「沈不渝,你留下來照顧我。」
沈不渝臉上所有表情都凝固住了:「我?」
往常他會立刻露出得到肉骨頭的狂喜,這次卻吞吞吐吐:「可以換謝伽月嗎?他比我會裝乖,會疼人,我粗手粗腳的。」
沈總變得窩囊懦弱,難以勝任患癌病人的家屬崗位,想逃避。
陳子輕看過去。
沈不渝避開他眼神,看什麼看,我再不行也比你男人強,他倒好,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連個人影都沒有,有什麼用。
「我不想要謝伽月照顧。」陳子輕直白地說,「你來。」
沈不渝呼吸粗重,他沒像之前那樣找謝伽月顯擺炫耀,腿一軟後退了好幾步,唇色發白,斂之,你偏心,你對謝伽月比對我好,因為你不想謝伽月看你難受,你不管我死活。
陳子輕將沈不渝眼裡的哀怨看了個正著,他心想,急什麼,都有份,下個月就到他了,你們輪流,一個不漏。
隨即偷瞄一眼角落的謝伽月,撇撇嘴。
果然啊,卡一用,這兩個你死我活的神經病就不鬥了,消停了,蔫了。
據陳子輕所知,一般第一次化療的周期是一兩周。
結束後進行評估,看看是不是要做第二次化療,什麼時候做,或者做其他治療。
沒特殊情況的話,第二次化療都是在兩個月後。
他應該是等不到了,那時候已經結束體驗了。到那時他就多吃好吃的,他最近不能吃的補回來。
不止吃的。
很多東西,他都要補回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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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渝自己就是個傷員,陳子輕讓他陪護,也只是做做樣子。
但沈不渝不那麼想,他開始看醫學知識,公司不過問了,家裡也不管了。
沈不渝一邊疑惑商晉拓遲遲不回來,一邊留意他的行蹤。
很快沈不渝就得知,商晉拓在會議室途中昏倒在地,被緊急送往醫院,然後就沒了下文。
「突發心梗還是腦溢血,來不及搶救就死了?」沈不渝第一時間托人找關係打聽。
「具體情況不明,只知道不理想,目前已經送往隱秘性強的醫院醫治。」那頭說,「不過,商家那位倒下了,商家也不會出現任何內亂的現象,你們沈家可別在這時候異想天開,摻和進沒眼力勁的蠢貨隊伍里,妄圖分一杯羹,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不渝自嘲,這個時期,他哪有心思從商家那座金山挖一鐵鍬金礦。
不孝順的說,要是他老子在這時死了,喪事他都沒精力操辦。
沈不渝躺在客廳輸液,商晉拓竟然……
所以不回來是在逃避,而不是不當回事?承受能力那麼差的嗎?
果然是上了年紀,身體素質各方面都弱。
長期被壓制的沈不渝終於找到了一回自信,所以還是找個年輕的丈夫好,找個老的,連個屎盆子都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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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晉拓昏迷的消息傳到陳子輕耳朵里,他沒感到意外。
鄭秘書在電話里匯報:「商董昏迷前交代屬下一句話,讓屬下轉告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