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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浮深長地嘆息:「我要適應,我在適應。」
於是他們睡一個房間了。
陳子輕很累,他沒胡思亂想,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謝浮的神經高頻率地抖動,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從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永無休止般叫囂。
老婆這稱呼不錯,謝浮掐住身邊人的下巴,鮮明的色彩對比,勾成了富有食慾的韻味。
何止一秒什麼都不想,他吻上這個人的那一秒就再也沒想過別的事,所有陰暗變形的血腥腐爛都一掃而空。
那是他從未感觸過的清淨與安寧。
不是少年人初嘗情愛那麼淺薄單一,是他醜陋骯髒的靈魂找到了歸處。
手放在床上人的心臟部分:「在這裡。」
謝浮愉悅地輕輕笑起來:「靈魂共鳴的感覺,確實美妙。」
下一刻就陰戾地闔了闔眼,可惜不止有我。
你不想我總比較,可是,誰讓我見過你愛他的模樣,我又怎麼能克制住不去比一比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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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不想讓謝浮對外透露他們的關係,這段感情必須避開季易燃。
因為謝浮能這麼瘋,有一部分原因是見證了他跟遲簾的戀愛過程,所以才在知道的事情上處處比較,處處都想壓一頭。
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陳子輕在慎重地攤開來談,還是慎重地試探之間來來回回,最終選擇了後者。
時間是月底的一個傍晚,此時他們已經談了十多天。
陳子輕說完就小心觀察謝浮的神色。
謝浮的面上沒有怒氣,也沒有認同,他只是好笑道:「我這個男朋友拿不出手?」
「是我拿不出手。」陳子輕抿嘴,「我不適合出現在你的朋友圈。」
謝浮說:「你丟的是我的臉,我無所謂。」
陳子輕心煩氣躁,怎麼辦,還能有什么正當合理的理由?他腦子裡閃過亮光:「你公開就等於出櫃。」
謝浮屈指點桌面,仿佛被他牽動情緒,認為他的顧慮是有必要的。
陳子輕的眼裡有著深深的擔憂:「這不是小事,你肯定要和你家裡商量,我們先不急,慢慢來,好嗎?」
謝浮和他對視半晌,答非所問:「我想吃蔥油麵。」
陳子輕認認真真地給謝浮煮了一碗蔥油麵,所有材料都放齊了。
謝浮拿起筷子在碗裡撥動,蔥油麵重要嗎,不重要,少吃一碗不會死。
但是不被重視會。
上一段能圍著前任轉,現在怎麼就不能圍著他轉。
謝浮懶散地撥著蔥油麵,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哭是最拙劣的技巧。
高級的技巧是——捏住對方最在乎的東西。
顧知之在乎什麼,我的右手,我的命。
謝浮吃了一筷子面,嚼著咽下去:「去把我放在床上的手機拿過來,我發個朋友圈。」
陳子輕的心緊了緊:「發什麼啊?」不會是跟他有關的吧?
謝浮指蔥油麵。
陳子輕渾身一松,這應該沒事,總不能連這個都不讓謝浮發。他拿了手機給謝浮:「你發吧,我給你點讚評論。」
……
謝浮發了。
沒配文,只有一張圖片。
他發完就把手機放一邊,低頭吃起了面。吃完了,散在世界各地的朋友圈一眾基本到齊。
謝浮咬著煙查看,他的拇指抵著屏幕往上滑,空著的那隻手在身邊人的後頸揉捻。
朋友圈底下的點讚和評論他沒全看,只看了幾個人的,回復的更少。
遲簾:老謝,你這是什麼面,看著很好吃。
謝浮:蔥油麵。
國外,遲簾看到謝浮的答案一愣,蔥油麵?這樣的沒吃過。
遲簾沒當回事,開車帶朋友去兜風唱K。
第二天中午,遲簾對著一桌豐盛飯菜,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有面嗎?」
傭人們面面相覷。
遲簾覺得自己被謝浮朋友圈的照片影響了,拍攝角度和光影十分巧妙,把面襯得像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他擺擺手:「沒事兒,我隨便問問。」
另一個國家,季易燃在學校的戶外座椅上拿著手機打字:阿簾,你吃過蔥油麵。
他是髮小,不是普通朋友或是一面之緣的哪個人,他把這條信息發過去,勢必會引起遲簾的追問和奇怪。
只要在遲簾的心裡留下一個懷疑的種子,將來就有可能爆開。
遲簾帶著疑慮回國,謝浮獨享那個人的日子不會好過。
季易燃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又一個字一個字地打出來,道德感與發小情誼不斷拉扯著他。
關係要好的外國同學喊他去餐廳,他退出聊天框,收了手機放進口袋,拎起腳邊地上的背包起身離開。
那幾分鐘齷齪的掙扎天知地知,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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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浮的第一條朋友圈發了沒兩周,他帶陳子輕去攬金給朋友送行。
朋友去的國外某個學校,這個時候才開學,裝逼地拉著死黨們做足了奔走他鄉的儀式感。
傷離別的氣氛正濃,陳子輕被謝浮拉去一個包房,坐在某個位置的時候,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麼,一下僵住。
陳子輕瞪大眼睛看在他旁邊坐下來的謝浮,瘋子,這都要比。
謝浮糾正用詞:「不是比,是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