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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喝了小半杯水就去書房寫毛筆字,一口氣寫到了天亮,出現了腰酸背痛手抽筋,外加眼前發黑的症狀,他扶著書桌緩了緩才走出去。
然後就讓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管家給嚇一大跳。
陳子輕頂著兩黑眼圈問:「你怎麼站這兒啊,出什麼事了嗎?」
管家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墨香,知道是大少爺從小到大用的文房四寶,不止筆墨紙硯這些,就連兩人的字跡都相似,多有緣。
老人家才不管那就是正規的瘦金體。
管家說:「沒什麼事,人老了,覺少了,我見書房亮著燈,就過來看看。」
陳子輕看他一眼:「那你可以敲門進來啊,在門外站著多累。」
「我也就來了一會。」管家說,「您現在是要吃早餐?」
「吃吧。」
陳子輕揉著臉去坐電梯下樓,身體複製卡用掉了,該是絕症限時體驗卡上戰場的時候了。
那卡使用時長是按月算的,要蠻久才到期,折磨人,他的身體還沒調養好呢,得緩一下。
但他又怕商晉拓等久了,要發瘋。
不過他不焦慮自己用了卡,出現該有的反應,被查出得了癌症活不久了以後,商晉拓會怎麼做。
他感覺如今的商晉拓能猜出遭受癌症折磨的他同樣死不成,從而站在丈夫的立場和角度,調整好自身狀態,配合他演完那場既真又假的戲,騙過沈不渝跟謝伽月。
陳子輕糾結用卡時間,糾結了個把天就找了份新工作,上班當天便見到了沈不渝。
有的人能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發揮到極致,譬如沈不渝,他時隔大半年再出現,還是老樣子,原汁原味。
血氣方剛,熱烈而狂放,他從骨子裡散發出兇猛的情感,收斂不起來,也憂鬱不起來。
陳子輕想吃烤紅薯,沒街邊攤,他只好去商場一樓,費勁找到個賣烤紅薯的攤位,一問價格,貴死了,個頭不大的都要二十來塊錢,這誰吃得起啊。
哦對了,我吃得起。陳子輕喜滋滋地把目標從細小轉移到壯碩上,手一指:「我要這個。」
「好嘞。」老闆麻利兒的給他打包。
陳子輕抽著脖子東張西望,想找誘惑他的臭豆腐。
沈不渝順著他的視線掃去,鎖定目標後嫌惡道:「據說那是屎做的。吃它跟吃屎有什麼兩樣?」
陳子輕充耳不聞。
沈不渝湊到他耳邊,正兒八經道:「都是屎,你不如吃我,起碼我天天洗澡。」
陳子輕站開點翻了個白眼:「你被謝伽月附身了?」
沈不渝面色一黑:「老子會那麼菜,能讓他那個殘廢附身?」
「他要吃屎,你說你是屎,你倆真了不起。」陳子輕擰眉,「說得我都沒胃口了,不想吃烤紅薯了。」
老闆聽著了,給他的袋子裡塞小勺的動作遲疑起來。陳子輕露出一口白牙:「我隨口說說,不是真的不想吃,這個還是要的。」
他付了錢,拎著烤紅薯就走,沈不渝跟在他後面,無視周圍人的打量,雙眼盯著他後腦勺,沒錯開分毫。
出了商場,陳子輕站在台階上,迎著冷風打開袋子剝烤紅薯。
「我以為你會找我,我總感覺我身上有什麼是你想要的東西,在等你拿走。我等得不耐煩了,你男人飛往國外把你一個人留在國內,你怎麼還不給我打電話,我不信你不記得我的號碼。」
沈不渝言語上有點沒章法沒邏輯,他腳上皮鞋蹭蹭地面,掀起眼皮,眼裡跳躍著亮光:「你不來找我,我就找你了。」
烤紅薯燙得很,陳子輕捏著勺子挖一塊金黃的紅薯肉,嘴湊上去吹。
烏黑柔軟的頭髮,雪白皮肉,兩片紅潤的嘴唇撅起來。
沈不渝看入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靈魂是同一個,軀殼也詳細到接近複製,怎麼就能讓他找出區別。
面前這個人眼角眉梢綴著較深的機靈,淺淡的倔強,有時會在眼波流轉間顯出灑脫。
斂之曾經也灑脫,可本質上不一樣。
如今的他身上有一種……長途跋涉閱盡千帆的寧靜,什麼都能容納,可以接受一切世事無常的坦然。
沈不渝充滿深意:「你換了副身體就成植物人,之後你一直在商少陵的眼皮底下待著,他都不知道你會游泳,你夢裡學的?」
陳子輕吃著烤紅薯,誒,對。
「我不是……」
沈不渝突然就暴躁起來:「是是是,你他媽不是徐斂之,都成你口頭禪了!」
「媽的,非要我發火!非要我發火!」
他像條瘋狗一樣狂吠地扇自己耳光,凶神惡煞的眼瞥向吃紅薯的人,吼了聲,「不是怪你,老子在說自己。」
沈不渝做了幾個深呼吸,稍稍冷靜下來。
有人往這邊看,陳子輕嫌沈不渝丟人,當機立斷的當作不認識他,快步走下台階。
「還有鋼琴。」沈不渝大步越過他走到他前面,倒退著走,眼神犀利深沉,「那也是你不想學的東西。」
而後,沈總面頰高腫滑稽,一雙眼睛高深莫測地眯起來:「現在的你會嗎?」
陳子輕心思轉了幾轉:「不知道,沒彈過。」
那就是會。
沈不渝咧嘴:「你在夢裡學的東西可真不少,玉皇大帝給你請的老師,還是閻王爺給你請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