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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這麼說,好像李科長是正常反應,沒有哪裡不對勁的樣子,可我當時提的時候,他的反應就不對。」 陳子輕拔草,「他跟劉主任差不多一個時間進廠的,怎麼就一個守著秘密,一個完全不知情。」
鍾明說:「他們是差不多時間進的製造廠,進來前的情況不一定就一樣,我師傅應該是在化工廠當過學徒或者那晚剛好在廠里,目睹了事故的發生,後來他離開了,多年後被分配進了重新建設的製造廠。」
陳子輕被鍾明指出思維里的漏洞,他有些恍惚,真是他想多了嗎?
突然就有一股危險的氣息纏上了陳子輕,從東南方向來的,沒有陰氣只有怒氣,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第一反應是把手裡的小草丟掉,第二反應是兩眼一閉,聽天由命。
那晚水塔安慰鍾明被「捉姦」,歷史重演了。
陳子輕偷偷把眼睛睜開了一點,宗懷棠還站在樹下不過來,面沉如水唇邊有笑意,嚇得他又閉起了眼睛。
宗懷棠是怎麼知道他跟鍾明在這裡的?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陳子輕聽見鍾明說話:「宗技術。」
然後是宗懷棠,他笑著說:「二位中午好。」
陳子輕的眼皮跳了起來,宗懷棠發病了,他心亂如麻地挪了挪位子。
倒霉催的,剛好挪到了鍾明那邊。
陳子輕腿上一輕,詩詞本被拿了起來,同時一縷茉莉花香融入他的呼吸,他吸進了肺腑里,像吧宗懷棠也一起吸了進去。
然後宗懷棠就在他肺腑里冷冷盯著他,對他說:「十萬字道歉信,一小時後給我。」
陳子輕向後一倒。
坐著的鐘明第一時間伸出了胳膊。
宗懷棠笑道:「約會呢。」
鍾明滿臉肅容:「宗技術,我跟向師傅都是同志,請注意你的用詞。」
宗懷棠的笑聲更加清晰,也更加文質彬彬,他說:「你一個莽夫,你跟我說注意用詞,別把人大牙笑掉。」
兩個男人劍拔弩張,微妙的爭鬥一觸即發。
鍾明想到了什麼眼底一閃,他扭頭看了眼僵在他臂彎里,很無助很不安的人,對方也這麼說過他,在樓道里。
陳子輕之所以僵了,是被這兩人之間的氛圍給整的,他選擇先做癱子。
鍾明輕鬆就將他扶起來坐著,偏厚的唇間吐出生硬的話語:「向寧,如果你有困難,你就提交換室友的申請,我,」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難為情,說得極慢極低:「我搬回去。」
陳子輕還沒表態,宗懷棠就開了口:「鍾主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次是他先找了你,你拒絕他了,他才找上我這個備選,怎麼,又改變主意了?你把我們向師傅當什麼?當猴耍?」
鍾明笨拙地急道:「我不是,向寧,我沒有把你當猴。」
陳子輕心說,我知道,你不會摟著一隻猴。
「默認了。」宗懷棠煽風點火。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鍾明雖然最近攤上了三件大事,痛失師弟,師傅昏迷,以及升職加薪,但他的性子沒有怎麼變,本質還是受不了刺激,他當下就站起來,揪住宗懷棠的衣領怒吼:「宗懷棠,你別欺人太甚,你一個坐辦公室的技術員,我一拳頭下去,你就能趴地上吃土,在床上躺個兩天三夜!」
宗懷棠用驚訝的口吻說:「向師傅,有人威脅你室友,你要袖手旁觀?」他善解人意地沉吟,「還是我誤會你了,其實是你的屁股跟草地黏一起了,要我給你扒開?」
陳子輕:「……」聽聽這是什麼話!
他硬著頭皮起來,安撫拳頭捏得咯咯響的鐘明:「你先回去吧,我晚點……」
鍾明眼神受傷,鬆開了揪著宗懷棠的手。
陳子輕後半句悶在嘴裡,一條手臂擱到了他的肩頭,當桌子撐著,頭頂響起關切的聲音:「鍾主任,現在不到五月,中午溫度是不低,但領子開這麼大還是會著涼的。」
鍾明的臉黝黑,看不出紅沒紅,他也沒把扣子扣回去,就這麼走了。
宗懷棠把手臂從陳子輕肩頭拿了下去。
陳子輕忐忑地站著。
宗懷棠把腦袋低到他眼皮底下:「向寧,你看我頭頂是什麼顏色?」
陳子輕說:「黑色。」
「是嗎。」宗懷棠似笑非笑,「我怎麼瞧著有點綠?」
陳子輕抽氣,這麼時髦的詞都知道。
宗懷棠直起身,面無表情道:「關於剛才你跟鍾明私會的事,別再給我整出第二次。」
陳子輕嚴肅糾正:「什麼私會,我那是談正事。」
宗懷棠挺平和地點了點頭:「談什麼,說說看,我不能談,非要找他是嗎?」
陳子輕說:「我讓他幫我查二十多年的事故,你又幫不了。」
宗懷棠沉默了。
陳子輕用眼神說:看吧,就知道你幫不了我。
宗懷棠要背過氣去:「好,幫你。」
說著就用臂彎夾住他的頭,把他往自己身邊帶:「我幫你查。」
陳子輕差不多騰空了,也要窒息了,憋得他不停拍打宗懷棠,打不開就要上嘴咬,哪兒離得近就咬哪兒。
宗懷棠一看他張嘴,急促潮濕的呼吸落在自己下巴上,愣了愣,快速鬆開他,彈彈襯衣袖口從容道:「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