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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終於開口:「飯都堵不住你的嘴,什麼能堵住?」
「飯能堵住。」陳子輕說著還示意給梁津川看,他扒拉一大口飯到嘴裡,鼓著臉頰表示自己張不開嘴了。
梁津川深呼吸,端著碗筷起身去院裡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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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沒問梁津川為什麼不裝上假肢去村里走動,只在院子裡練習。
七月下旬,梁津川練習的一幕被趴牆頭摘棗子的小孩看見,就這麼傳出去了。
村里人都驚了,南星他小叔子這咋能走了?
褲子裡有假肢。
那是個什麼東西?
假腿。
他們都要看,看了都要摸,摸不到就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那得多少錢啊,有裝懂的伸出手,至少這個數?
五千?
什麼五千,五萬!
大傢伙倒抽涼氣,狀元郎的津貼跟吃酒收到的禮錢加一起,也沒那麼多吧。
興許是梁老五生前藏了什麼寶貝,讓他兒子賣了。
是這樣沒錯。
不知道是個什麼寶貝,還有沒有。
……
二嬸聽到這類閒話和人吵嘴,吵完了就讓陳子輕晚上睡覺把門關好,有個什麼事可以喊她,她覺不深,一喊准醒。
陳子輕讓二嬸別擔心,他睡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檢查門窗,摸個十幾二十遍。
連著一個禮拜都沒什麼事。
寧向致憋不住地上門,親眼見過寡夫小叔子的假肢以後,他把寡夫叫到後門:「那個假肢是你買的?」
「我哪有那個錢啊。」陳子輕扣著門上的木屑,「津川自己不知道在哪弄來的。」
寧向致眼神犀利異常:「他離不開輪椅,上下山都不可能一個人,他靠什麼弄來假肢?長翅膀飛?」
陳子輕無語地說:「你幹嘛跟審犯人一樣審我。」
寧向致溫聲:「對不起。」
「別道了歉,還要問這問那。」陳子輕說,「我白天上班不在村里,他的事,他不說,我就不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性格。」
寧向致依舊覺得疑點重重各種不合理:「那村里怎麼也沒誰說看見哪個外地人進村找你小叔子?」
陳子輕撇嘴:「這個時候不是正好農忙嘛,都在田裡幹活呢。」
寧向致探究的視線凝在寡夫臉上:「我在醫學期刊上看到過那樣的假肢,很貴,一副就能在首城的好地段買套房子,你小叔子的假肢來路不明,別連累你了。」他不信是販賣什麼傳家寶得來的錢財買的假肢,有錢沒渠道都不好買。
「怎麼可能連累到我身上,你想多了。」陳子輕開後門放寧向致走
。
寧向致突然陰陽怪氣:「我要走前門,後門是給你情夫走的,我哪有那個資格。」
陳子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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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向致從前門離開,他走之前摘走了一個桃子。
陳子輕站在樹下數還剩幾個,背後冷不防地響起梁津川的聲音。
「你在我面前一套,」梁津川站在烏雲投蓋的陰影里,「在寧向致面前一套。」
陳子輕一下就忘記自己數到數字幾了,他沒問梁津川怎麼偷聽,只說:「我只有兩套,一套對著自己人,一套對著外人,你是自己人,寧向致是外人。」
梁津川愣住。
陳子輕拉下一根樹枝,擰掉上面的桃子:「我把假肢的事情放到你頭上,為的是不想被寧向致扒著不放。」
梁津川活動雙腿,一步一步地走到桃樹底下:「你們成天在一起工作,還怕被他扒著?」
陳子輕在褂子上擦桃子,想到自己的褂子不乾淨,就在梁津川的褂子上擦擦:「我跟他沒關係了,我明確表示不喜歡他了以後,他就也對我沒那種心思了。」
梁津川心底發笑,沒那種心思?十秒內看你屁股三五次。
陳子輕啃一口脆梆梆的桃肉,模糊不清地說:「津川,你現在走路比一開始好多了。」
梁津川垂眸看自己的兩條小腿:「還不能跑。」
「距離你開學有一個月的時間出頭呢,」陳子輕說,「不要著急。」
梁津川的目光里,他們腳邊的影子拉長。
我能不急嗎,我不快一點,到時坐火車去首城,你就會帶個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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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挑了個陰天帶梁津川去縣裡存錢。
沒走路,陳子輕去大伯家借了個自行車,就是梁錚以前的那輛。
梁津川的假肢騎不了車,一路上都是陳子輕騎車帶他。
到下坡的路段,陳子輕把腳從腳踏板上拿起來,張開,他跟自行車一起隨著坡度的慣性往下沖。
山裡的風吹過樹梢,吹動陳子輕汗濕的髮絲,也吹起了坐在他後面的少年衣角。
下了坡沒騎多久,陳子輕就大感不妙,他在路邊停車說:「津川,你在這兒等我,我撒個尿。」
不等梁津川做出回應,陳子輕就急匆匆地跑進了林子裡。
壓根就不是撒尿,純純的野外求生。
陳子輕兩手抓著褲腰帶,視線在附近移動,這裡會不會有蛇啊。
盤成餅不容易看出來。
要是他蹲下來忙活的途中,突然伸個腦袋把他屁股咬住,那他不得疼死。
陳子輕一番檢查,確定了安全指數就把手伸到褲子口袋,掏掏,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