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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被打量得有些不自然,他正要說點什麼打破怪異的氣氛,頭頂就傳來問聲。
「你一頓吃幾碗飯?」
陳子輕下意識實話實說:「看是什麼菜。」
岳起沉面部抽搐:「你一個和尚,還挑葷素?」
陳子輕抿抿嘴:「一碗……」
不妄語戒。
那不就是不能撒謊。
他默默補了個小尾巴:「到三碗之間。」
岳起沉面部又抽:「吃太多了,養不了,你從哪來回哪去。」
陳子輕忙說:「我的飯量確實是那麼多,但我可以少吃多餐,啊,不是,就是少吃,夏乏將至,少吃有利於我保持清醒的頭腦和輕便的肉身參佛,所以無論是稀的還是硬的,我都吃一碗。」
岳起沉疑似抿唇憋笑,他低咳兩聲:「衛生會做?」
陳子輕說:「貧僧在寺里的功課包括挑水掃地。」
岳起沉拎起塑膠袋,把老爹的手機塞進原來的泡麵筒里:「有自來水,不用你挑,你只要負責包括洗衣做飯在內的家務,抵你的房租和生活費。」
陳子輕不解地說:「你不是要去下一個單子的地址嗎,那又不是你的房子,怎麼還有房租的事?」
岳起沉那雙褶子較深的桃花眼一冷:「從哪來回哪去。」
陳子輕語重心長道:「岳施主,不要這麼暴躁,我們有什麼事應該……誒,岳施主……」
嘴上焦急地喊著,陳子輕也沒立即追上去,他躲到一棵大樹後面,從蒼蠅櫃裡拿出他常用的紙幣和黃紙畫符。
一口氣畫了張高級驅鬼符。
陳子輕帶著符去找岳起沉,發現符沒丁點反應。他調整了下呼吸:「岳施主,你真的是死的嗎?」
岳起沉蓬亂的半長黑髮被風吹得更亂,好看的眉眼在髮絲里若隱若現,他懶到寧願有看不清路的風險,也不想把頭髮理一理。
「怎麼,小師父偷偷念咒看我會不會痛苦,發現不會,確認了?」岳起沉沒偏頭給個眼神。
陳子輕奇怪道:「你既然死了,為什麼還在人間?」
岳起沉言語不善:「關你屁事。」
陳子輕說:「你這樣會亂了自然秩序。」
岳起沉扯扯唇:「這人間的鬼多得是,我沒那麼重要,也影響不到自然秩序,少道德綁架我。」
陳子輕灰溜溜地把嘴閉上,過了會又打開:「我沒聽過哪個鬼魂能吃熱乎的泡麵,正常生活,還能在大白天的出來。」
「人有千萬種,鬼為什麼就不能,小師父這麼沒見識?」岳起沉狀絲恍然,「看我怎麼忘了,小師父才下山,不懂塵世。」
下一秒便來一句:「不懂沒事,但要學會少說話,別把不懂當幽默。」
陳子輕被噴得抬不起頭:「是我狹隘了。」
岳起沉嫌棄道:「離我遠點,你身上的檀香熏我,還有你那一大串佛珠,沒事少戴。」
陳子輕小聲:「對你又沒有傷害。」
他把驅鬼符塞進僧衣的前襟,和手機放一起。
做給凶宅去污那一行的,心態必然嘎嘎好,那還能被活生生嚇死,只能是突發情況。
譬如,沒想到兒子是鬼。
走在他前面的青年,該不會就是把自己爹嚇死的那個鬼吧。
陳子輕走神的功夫,身高腿長的岳起沉已經走到了路口,他小跑著跟上去:「岳施主,你走慢點好不好,我的行囊很重。」
一點都不誇張,跟行軍打游擊戰似的,他都要懷疑原主把整個寺廟都塞裡頭了。
岳起沉:「丟了唄。」
陳子輕搖搖頭:「裡面是貧僧入世需要用到的物品,不能丟。」
岳起沉:「那就背著。」
陳子輕嘀嘀咕咕:「可是重啊。」
岳起沉停下腳步,小和尚撞上他後背,他額角跳了跳:「加什麼?」
陳子輕說:「加藍,增加的加,藍色的藍。」
「加藍小師父,聽著,偶像劇里沒有和尚做主角的。」岳起沉轉過身,彎腰對他十分親切地微笑,「別路都看不好隨便往男人背上撞,這樣撞不出火花,只會讓你看起來像個小腦發育不全的傻子。」
陳子輕揉了揉撞疼的鼻子:「岳施主,現在的你比給我開門時的那個你有精氣神了些呢。」
岳起沉一愣,他俯視小和尚頭上的六個戒疤,暗罵「老爹真會給我找麻煩」,完了就直起身,逕自往前走。
陳子輕脖子上淌出汗來,他吃力地跟著:「岳施主,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坐車?」
岳起沉這輩子子沒走這麼快過,寺廟那群禿驢歷練修行都是跋山涉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個三五年完不成事。
而他後面的小禿驢這才走了幾步就要坐車,像是第一天做和尚一樣,聒噪,且矯情。
他還不如跟他爹一塊兒走。
.
別墅不在市區,陳子輕以為岳起沉會叫計程車,哪只他靠兩條腿走了快二十分鐘,然後,
走到了地鐵站。
陳子輕稀里糊塗地跟著岳起沉一塊兒坐上地鐵。
一進車廂,岳起沉就對周圍進行屏蔽。衣著潦草不講究,氣質憂鬱的大帥哥,手裡拎著個紅色塑膠袋,袋子裡明顯能看出是泡麵和……遺像。
這組合既炸裂又詭異。
投在岳起沉身上的視線多為獵奇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