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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有回答。
陳子輕摸索著去開燈,一道嘶啞的嗓音擦過他耳膜,帶起點共振。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
「別開燈。」季易燃重複,聲調依舊難辨。
陳子輕深刻地察覺到了季易燃的反常,以為他沒能擺平他爸,大晚上的難受死了跑來這裡求安慰。
「沒關係的,一個辦法不行就換一個,只要你堅持不放棄,你肯定就能願望成真。」陳子輕把身上的小毯子撥到一邊,側身坐著面向季易燃,腳伸過去,碰到他潮濕的西褲布料,腳趾頭戳戳他。
季易燃緩慢地說,一字一頓地說:「我已經得償所願。」
陳子輕反應慢半拍:「啊?」
季易燃忽然有了動作,他一把扣住忘了收回去的腳,又乾燥又被泛濫情熱浸透的掌心箍著那截細細的腳踝:「我爸答應了。」
陳子輕的注意力忍不住往腳踝上跑,那裹上來的力道並不強迫侵略,卻讓他有種聽見上鎖聲的錯覺,他蹬了蹬腿,沒蹬開箍著他的手掌。
「他是怎麼答應的?」陳子輕咽了口唾沫。
季易燃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事情大概。
陳子輕有種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複雜感覺:「那我去了,你家的風水問題沒解決,你爸不會宰了我吧。」
季易燃道:「會解決。」
陳子輕抿嘴,風水這塊,季易燃是不是在背地裡動手腳了……
恐怕不止季家人的身體健康遭到不同程度的攻擊,季家的生意只怕是也受到了波及,不然季常林也不會一心只想破解風水困局。
陳子輕循著氣息聲對上季易燃模糊不清的面孔。
季易燃一語不發。
箍著他腳踝的手既不曖昧地摩挲,也不撤離,令人難以揣測手的主人在想什麼。
「我是不是還要演戲?」陳子輕說,「你也要演。」
他自顧自地分析:「你演被迫娶同性的大直男,我呢,我就演因為某些條件同意和你結婚的物質男!」
後半句音量拔高,雀躍了起來。
沒等季易燃開口,陳子輕就沉著地下結論:「我有所圖,季常林才會放心。」
他「哎」了一聲:「腳有點抽抽了。」
季易燃鬆手。
陳子輕把腳拿回來,偷摸摸了摸被箍過的地方:「在你爸眼裡,我是你名義上的另一半,沖喜的,不用管我,只要把我放在季家兒媳的位置上當吉祥物,等到季家危機過去了,你爸就會為了子嗣明示暗示你在外面養人,你不養,他就按照八字給你把人挑好了,要你播種。」
季易燃的眉頭一抽。
陳子輕煞有其事地說:「你一定不願意,但是架不住你爸長久累計根深蒂固的權威。萬一讓你爸發現你彎了,你對我真情真意了,我倆成了真夫妻,那他就更容易達成目標了,他只要用我做威脅,還不是要你把種子播在哪就播在哪。」
季易燃有些慌:「只播在你這裡,不在別的地方播。」
陳子輕臉上一熱,他清清嗓子,憋著笑說:「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不會讓那些事發生,你一定會踩到你爸頭上的,是吧。」
季易燃半晌道:「踩他頭上才能保護你。」
陳子輕:「是啦。」
其實陳子輕不擔心季常林搞破壞,不讓他跟季易燃的愛情甜起來。
陳子輕接觸了季常林一段時間,沒那麼怕了。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你不了解的時候會因為猜想產生恐懼,了解了,心裡就有數了。
如果季常林是頭獅子,那他現在就是頭老獅王。
而他兒子是年輕的獅王。
雖說有薑還是老的辣,那還有長江後浪推前浪呢。
陳子輕抱著腿把下巴磕上去,按照季易燃的計劃,他們也不會在季家住多久,偶爾回去陪孤寡老人吃個飯就行。
一縷縷的水腥氣撲進陳子輕的呼吸里,他停止自我思索,抬眼瞅了瞅站在原地的青年:「外面下雨了嗎,你衣服都濕了。」
季易燃道:「下過雨,停了。」
陳子輕聽著滴答滴答聲:「你不是開車來的嗎?」
季易燃沉默了。
陳子輕站起來走到床邊,摸向他的頭髮,感受到他的喘息加重。
怎麼摸個頭髮就一副被鉤到哪裡的興奮,這麼純。
陳子輕沒把手拿下來,他一點點地將季易燃潮濕的額發捋起來,指尖插了進去,指腹蹭著向後理。
不用開燈看都知道一定很帥,季易燃的臉型稜角分明堅硬,適合大背頭。
再配上他慣常的一身黑,出挑的五官和極具雄性荷爾蒙的身材,活脫脫就是一個冷清絕愛的總裁。
季易燃閉眼,臣服一般仰起脖頸:「我在院子裡站了一會。」
「我太激動,我怕嚇到你,所以我緩一緩。」季易燃低笑,「我好高興。」
陳子輕很少聽他笑,呆了下:「還沒結婚呢。」
季易燃抬手搭上襯衫領口,指尖撥開兩粒扣子,攢動的喉結被放出來:「嗯,還沒。」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像找領導討要薄弱的福利:「房裡有我的衣服,我想去洗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和你躺在一起,可以嗎?」
陳子輕緊張地問道:「你要留下來過夜?」
「不過夜。」季易燃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用掌心擦掉他手上的潮意,「躺十分鐘左右,我就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