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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就是這個相處模式。寧向致徹底從原主情夫的名單里滾落出來了。
就連寧向致的怨氣都輕淡了許多。
陳子輕不敢輕舉妄動,他盡力保持這副美好的現狀。就算寧向致這邊有變故,那也要等夏至以後,拜託了。
寧向致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眼皮耷拉著,視線從上往下,瞧不清眼裡是個什麼樣的情緒。
縣裡的房子跟存摺上的積蓄這兩樣加一起,用來娶一個帶殘廢拖油瓶的寡夫,不值當。
寧向致清瘦些許,他深深吐息:「準備一下,跟我下鄉。」
陳子輕把手上的藥盒放進貨架上擺好:「不用準備,現在就可以走。」
「我說的準備,是讓你上個茅房。」寧向致頂著張白淨英俊的臉,斯斯文文地說,「免得一上路,不是屎就是尿。」
陳子輕:「……」
.
梁津川的班主任來村裡的時候,陳子輕正在菜地施肥,他放下糞瓢,拍著有味兒的褂子褲子去班主任那邊。
菜地旁邊是個小水塘,對面是一大片田地,中間是一條雖然彎曲卻不狹窄的路,一路往上通向各家的棉花地,拐個彎下去就是去集市的山路。
班主任這是第二次露面,上次他有多歡快,這次就有多發愁。
陳子輕心下疑惑,梁津川都沒去學校,能惹什麼事。
哦,想起來了,上周去過一回。
陳子輕擺出優秀學生家長的姿態:「老師,我家津川他學習下滑了嗎?」
「沒下滑,很穩定。」班主任說,「領先年級第二好幾十分。」
陳子輕不問了,他等班主任的下文。
班主任說出來意,他的寶貝疙瘩不肯參加全國數學競賽,怎麼勸怎麼說都沒用。
以他的成績,只要他參賽,二等獎保底,那他就會被報送。
「津川嫂子,你做做說服工作,」班主任鄭重地握住他的手,「你做成了,我替國家感謝你。」
陳子輕沒想到是這麼回事,這個時期高考實行3+2政策,理科是語數英加物化,沒有生物,考三天,考上大學包分配。
年初七那會兒,他已經拒絕了上門要他答案的占雨,並拿到了她的聯繫方式。
當時占雨說,等他們明年去了首城,會請他們吃飯,她還說梁津川會去首大,他會保送。
……
陳子輕安撫滄桑了不少的班主任,他不敢打包票。
梁津川做的決定,沒人能改變,他這個嫂子也不行,他有這個自知之明。
陳子輕心事重重地站在梁津川面前:「你怎麼不參加數學競賽?」
梁津川在寫毛筆字:「不想參加。」
陳子輕望著紙上的瘦金體,恍惚了一會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我可以陪你去,你不用擔心到時面臨的各種不便,」
梁津川落筆寫下一個「安」字:「我說了,不想參加。」
「你參加競賽,肯定會拿獎的。」陳子輕撓撓手,他的凍瘡都好了,「拿了獎,對你保送很有利。」
梁津川語氣生硬:「我不需要保送。」
陳子輕的喘氣聲快了幾分,像有點不高興:「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我說什麼都……」
梁津川將毛筆擱在廉價的硯台邊:「我會考上首大。」
「噢噢,」陳子輕聽他這麼說就放心了,「那我是不是要提早做準備啊?」
梁津川側頭看他:「做什麼準備,我去上學,跟你有什麼關係。」
陳子輕想也不想地說:「當然有關係,我是要跟著你去的。」到時候還要找個離水塘不遠的住處,每天挑水。
「跟著我去?」梁津川說,「你去首城做什麼,你能在首城做什麼?找占雨她哥?」
陳子輕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幹嘛找她哥,我都拒絕了。」他入神地望著紙上的字體,聲音仿佛在多個時空飄了個來回,「我去首城找份工作,賺錢養你。」
梁津川心口像被人捧著放在嘴邊,輕輕地含吻,他喉頭干癢難耐:「然後等我大學畢業進入社會,報答你供我讀書之情?」
接著,不停頓地說:「我談女朋友,給她介紹你這個聞名十里八村的好嫂子?」
「扯那麼遠幹嘛呀。」陳子輕下意識拉住他的袖子,小幅度地晃動,「我們不扯那麼遠好不好?」
梁津川差點就要說「好」,他抬了抬被拉著的袖子:「嫂子,麻煩自重。」
「別仗著家裡只有我和你,就發,」
「騷」字落在舌尖,卻在對上坦誠率真的眼神之後,強行嚼爛了,吞咽下去。
「發什麼?」陳子輕茫然。
梁津川冷著臉將面前的紙撥開:「發神經。」
陳子輕眨眨眼:「後面接的只是神經兩個字嗎,我還以為你要我說我發騷呢。」
「想也不可能,你哪會說那種字。」他小聲嘀咕著。
梁津川無聲嘲弄,他能說的,遠比「發騷」這種詞語要粗俗十倍,百倍不止。
不但會說,他還想做。
他骯髒齷齪,自甘墮落,無藥可救。
他站在道德倫理和廉恥自尊之外,夜夜在他嫂子的身體裡進入夢鄉,在他嫂子的身體裡迎來新的一天。
他的性啟蒙,性幻想,性衝動都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