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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充斥著靜謐,客廳沙發上窩了個人,正在那揉肚子,順時針揉一圈,呻吟一聲。
精瘦筆直的腿踩在地毯上,腳趾微微蜷縮,腳背線條勁勁的。
季易燃漠視。
陳子輕身前的T恤撩上去了點,露著一截麥色細腰和消薄肚皮,他手還在肚子上面,只停下了揉的動作,兩眼呆滯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高大少年。
「季,季同學,你是有什麼事嗎?」陳子輕慌張地拉好T恤,結結巴巴地問。
季易燃道:「拿水筆。」
陳子輕驚魂未定:「那你拿吧,你拿你的。」
季易燃逕自上樓。
陳子輕掙扎著爬起來,眼前一黑,就又躺了回去。
看起來很花連根頭髮絲都有女朋友,實際很純情的校草遲簾,家世好有涵養,性情不定,能笑著掐住脖子接吻的學生會長,帥氣寡言,但男友力爆棚的籃球隊長。
原主透露的三段戀愛男朋友屬性,大部分都對上號了,個別部分目前處在隱藏階段。
三個都是獨生子,三家並排,三人一個學校,高三生,從小一起長大,發小,友情深到給出自家裡外門鎖的指紋驗證,互相串門。
這樣的死黨關係,誰會跟對方的前任談戀愛,還是輪流談,我接你後面,他接我後面,何至於到那地步,逢年過節不得尷尬死,而且在圈子裡,在家長那裡都抬不起頭。
算了,不努力了吧。
不可能完成的,第一個遺願就死路一條。
人有時候就要學會放棄。
陳子輕滿臉絕望地躺著,季易燃下樓時,目睹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他摸出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按下接聽。
手機那頭先有空曠的熱風聲,再是遲簾不自然的聲音:「老季,我給你一堃打電話,聽他說你在我家。」
季易燃站在二樓到一樓的樓梯上:「對。」
遲簾:「那你……」
「媽的。」
像不管不顧什麼了,遲簾的語調自然輕快不少:「你見到顧知之了嗎,他怎麼樣?鍋里的粥吃沒吃?」
季易燃下樓梯,他沒刻意放輕腳步,沙發上的人捕捉到動靜,速度坐起來。
身子不知多虛,動作幅度並不大,卻又像是要暈,和在食堂吃飯吃到一半中途暈倒在發小懷裡一樣。
明明是健康有活力的,喜歡運動,尤其是戶外運動的膚色。
季易燃將通話中的手機放在茶几上,屈指點一下,抬頭看一眼無措又不安的人,目光冷而具備強大的侵略性。
陳子輕後背繃了繃,會意地伸手去拿手機,他瞅瞅號碼,張嘴就習慣性地轉成夾子音:「哥哥~」
聽筒里只剩下風聲。
「遲同學。」陳子輕意識到季易燃在場,他趕緊正常說話。
遲簾找回了該有的場子:「不要誤會,我不是給你打電話,我中午不午休,無聊爆了才……」
「你等一下,我掛了,你打給我。」陳子輕打斷道。
遲簾無情得很:「不打,沒什麼好說的。」
陳子輕拿著手機對季易燃禮貌地笑一下,他垂頭穿上拖鞋走開點,音量控制得很小:「我難受,我太沒用……」
這茶語後面怎麼說來著,想不起來了,他沒體力去翻筆記,於是他若無其事地改口,換了一句。
「哥哥不要怕我在家照顧不好自己,我一個人可以的。」
遲簾:「……」
只恨自己沒有耳聾。
遲簾下意識趴在天台滾燙的鐵護欄上,皮肉瞬間就被燙疼了,他出了大糗,暴躁地把火氣灑在手機另一邊的人身上:「顧知之,你能不能別當著我以外的人矯情?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能在聽了以後,能忍住不揍你?」
陳子輕面對牆壁:「沒有沒有,我小聲說的,季同學聽不到。」
遲簾的氣息平穩許多:「我放學回去,你不會變成屍體?」
「不會啊。」陳子輕說,「我好多了。」
遲簾曬得透白的臉部肌肉一扯,顧知之當他是死的,這麼不動腦子地忽悠他。
「掛了吧。」他說。
陳子輕正要掛,又聽他來一句:「手機還給我發小的時候,要說什麼?」
像大哥哥引導小朋友,頂多三歲的小朋友。
「說謝謝。」陳子輕配合道。
遲簾滿意地「嗯」了一聲,掛了。
陳子輕把手機還給季易燃,有意不去看他。
季易燃接過手機,觸手是一片稀薄的汗液,校籃球隊的他對這觸感很熟悉,他從短褲一側口袋拿出一包酒精棉,抽一張擦拭手機。
消毒水的氣味很快就融進空氣里。
季易燃有條不紊地給手機消毒,不關心他人是否難堪。
陳子輕沒難堪,他在發呆,現階段他只想跟遲簾談戀愛,沒有要腳踩兩三隻船的意思,他沒那個能耐,會翻船溺死。
謝浮在身份暴露前就排斥牴觸他了,他不能做出任何試圖挽回形象的行為,那樣只會越描越黑,此地無銀三百兩。
眼下的應對措施是,趕快跟謝浮拉開距離,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幸好他在季易燃這邊的處境好稍微好一點,他得知對方是籃球隊長的時候,他們還沒打交道,不存在什麼印象不印象。
他要謹記的是,千萬不可以讓季易燃以為自己有勾引的嫌棄,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