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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神,不表露出破綻:「我都搞清楚了。」
厲正拙將一口魚肉餵到他嘴邊:「確定都搞清楚了?」
陳子輕蹙了下眉心,忍著不適吃掉了魚肉,觸感軟白鮮嫩,美食沒有錯,他嚼嚼咽到肚子裡:「確定啊。」
「叔叔我活了半輩子,談不上無所不知,卻也算是廣交好友,知識面寬闊,知道的東西遠遠超過你的認知。」厲正拙的眼角笑出紋路,「沒有想問的?」
陳子輕心頭一震,看來厲正拙跟方遠安接觸過!可能是他負責的試驗基地涉及到方遠安的死,所以他比柏為鶴母親的權限要高。
柏為鶴也知道吧,肯定知道。
陳子輕往嘴裡塞了一口米飯,柏為鶴不讓他問厲正拙,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他就不問了。
陳子輕不合時宜地想,要是傅延生想查清楚方遠安的定位,絕對會派人把厲正拙綁了,嚴刑逼供。
柏為鶴不會的,這是他舅舅,親的。
陳子輕的腦中沒來由地浮現出「眾叛親離」四個字,眼尾輕顫:「沒有了。」
厲正拙的目光慢慢變得濕冷粘膩: 「沒有了啊。」
拉長的聲調聽著令人渾身發毛。
陳子輕起了層雞皮疙瘩,他試圖岔開話題:「厲叔,我的保鏢夏橋正呢?」
「他上禮儀課去了,我明天重新給你挑保鏢,給你挑個跟他不相上下的……不相上下的……」
厲正拙丟下去筷子跟沒挑完刺的魚肉,起身走出了餐廳,他跟個孤魂野鬼似的穿過燈籠下的長廊,走了一陣,來到書房,手在書架一處瓷器上轉了轉。
書架像兩邊劃開,露出一條通道,厲正拙晃悠著走進去,書架在他身後合攏。他踩著石階一路向下,踏過最後一層台階,眼前是個房間。
本該放床的位置有一具水晶棺,裡面躺著一具半腐爛的女屍,從微家墓地挖出來藏在這,一藏就是多年。
房間中央的地上有個詭異的圖形,像是要舉行什麼儀式,只差一步。
「你明白我多想讓你借屍還魂,方法試了很多,只能由你兒子來完成這個儀式。」
厲正拙站在棺材前:「我本想利用他那股非要揭人丑疤的熱性跟衝勁,哄一哄他,讓他站到圖上把儀式做完,沒想到啊,他竟然沒來問我。」
「我那外甥的作用如此之大。」
「不來問就不來問吧。」
「如今的他和從前不一樣了,他真來了,怕是也不會答應我,用那位方老爺子的信息換自己自願獻出軀殼,他只會瞪大眼睛惶恐不安地問我,厲叔,是不是奪舍。」
「然後眼眶開始蓄積水光,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哭著說,我進去了,身體就被母親占了嗎?」
「你聽聽,多可憐啊。」
「你的兒子現在可會這招了,也不知道是在哪學的。」
「能學得會嗎,天生的吧,多有意思啊。」
「他會求我,說不要。」
「那就不要吧。」
「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玩,多有本事,我那外甥啊,我那外甥要吃苦了。」
「情愛哪有不苦的。」
「所以為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樂子,就算了吧,你能理解我的吧。」
厲正拙的確長久地為了復活初戀謀劃計算,這個關鍵時候卻又沒有很強烈。
可試可不試。
.
厲正拙在地下待了個把小時,出去讓傭人通知一定還在吃的人,叫他晚上留下來。
陳子輕一連數天都是下班了被接到宅子裡,隔天被送去「壹」餐廳上班。
月底的一個晚上,陳子輕按耐不住地想給柏為鶴髮信息,外面徒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他跳下床,飛快地打開門沖了出去。
「Fairy少爺,快跟我們走!」有一群保鏢匆匆過來,手持傢伙。
陳子輕被他們護送著離開戰火,赤腳踩著鵝卵石茫然巡視四周,巨大嘈雜聲里的砰砰砰響個不停,這麼大陣仗,遭到恐怖襲擊了嗎?
他不知道的是,性質上差不多。
厲二爺手上的實驗基地就在宅子下面,方向分成了兩撥,不止研究死,也研究活,所以早就讓國外一些大家族盯上了,想派殺手組織來竊取實驗數據跟成果,最好再擄走幾個實驗人才,今晚他們付出了行動。
陳子輕不經意間瞥到厲家的一伙人好像抬著什麼走,外圍還有一圈人,護什麼要緊東西一樣護著。
哪來這麼多人啊,平時沒發現啊,都藏哪兒了呢。
陳子輕來不及多看就被緊急送走,等他見到厲正拙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了。
小四合院西邊的屋子裡,厲正拙坐在椅子上面,桌上的東西全都被他掃落在地,他沖站在門口的人招招手。
「Fairy,過來。」
陳子輕避開狼藉走到老東西面前,小心翼翼地問:「厲叔,昨晚出什麼事了啊?」
厲正拙抬手,他很乖順地彎腰,一隻手摸上亂糟糟的頭髮,頭頂響起混著濃重疲憊的聲音:「嚇壞了吧。」
陳子輕點點頭。
厲正拙說:「不是什麼大事,進賊了而已。」
陳子輕滿臉驚訝:「團伙作案吧。」
「是啊。」厲正拙長嘆,「身懷異寶,必遭覬覦。」
陳子輕呆呆的:「厲叔,你是不是受傷了?」老東西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氣色比鬼還差,必定是哪兒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