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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而來的是,大火消失過後的瘡痍。
仿佛那淒風吹到了他臉上,他置身荒野,身後跟著和他一樣迷惘的靈魂。
林疵的聲調略微乾澀怪異:「小師父,我是林疵,阿沉在洗手間,嗯,今晚不回去了。」
「他點了兩個人,看表演。」
.
岳起沉深夜回去,東華聞名的安保在他眼裡形同擺設,他沒從大門進去,一路避開監控出現在客戶樓下,輕巧翻爬上二樓。
撞見了一個人影。
岳起沉莫名心虛,他後退幾步:「還沒睡?」
陳子輕坐在陽台進客廳的玻璃門邊:「你從哪回來的?」
岳起沉更心虛了。
陳子輕趴在膝蓋上,視線落在正前方一處:「我給你打電話,是林施主接的,他說你點了兩個人看表演。」
岳起沉的臉色頓時就沉了幾分。
媽的,林疵那狗比,是情敵了嗎,到那地步了嗎,就這麼搞。
岳起沉閉口不答。
「看的什麼表演?」
小和尚打哈欠,一點都沒不依不饒的樣子,卻讓殭屍汗流浹背。
殭屍此時還沒能產生人類的汗液,純屬是對緊張忐忑的形容。
岳起沉拍拍充滿煙味的衣褲:「男人跟男人交配。」
陳子輕點點頭,真夠直白的。
他仰望過來,青年的輪廓逆光,一片黑:「為什麼要看?」
岳起沉再次不語。
陳子輕撐著玻璃門站起來,他坐久了,骨頭關節咔咔響:「我問你話呢。」
岳起沉半晌蹦出兩個字:「學習。」
「啊……」陳子輕拖長聲調,「這有什麼好學的?」
岳起沉走到他面前:「我做殭屍做久了,不想做了,我想做人了不行?」
陳子輕無辜道:「沒說不行啊。」
岳起沉的視線在黑暗中暢通無阻,他自上而下地將小和尚掃了個遍,落在對方的腳上,我的七情六慾是你給我的,你給了,又不給全,給個千分之一,剩下的就不給了,我只能自己想辦法補全。
陳子輕見岳起沉遲遲一言不發,他撓撓臉:「那你看了表演,有什麼啟發嗎?」
岳起沉面露不適:「髒,噁心,反胃。」
陳子輕滯在了當場,岳起沉是直男,不是基佬?
屁哦。
都讓他踹起來了,踩下去了。
殭屍會不會是某些生物一樣,擁有人類情感的那一刻可以重新定義性向?
岳起沉身邊是他這個和尚,所以就對男的……
陳子輕咳了兩聲清清嗓子:「俗家人講究食色性也,那你看錯了,該看一男一女。」
岳起沉置若罔聞,他的舌尖剮了下黏著煙味的口腔黏膜:「搞不懂那種釘釘子的單調乏味,有什麼樂趣。」
陳子輕無語。
釘釘子這說的……雖然確實是在釘。
就一個孔,長釘一直往裡釘,是挺機械枯燥的。
才怪。
陳子輕的身體騰空,岳起沉夾娃娃般,把他夾在胳膊里,一路夾著去房間。他喊智能聲控,黑暗被驅散的那一瞬,陳子輕怔住:「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
岳起沉把他丟在床上就走:「別管我。」
陳子輕追著殭屍問:「你哭過了啊?」
「岳施主,你真的哭過了嗎?」他小跑著跟上,探頭打探,「啊,真的哭過啦?」
見殭屍還在裝做沒聽到,陳子輕就抓住他的T恤,把他拉下來一些,湊到他眼皮底下看他。
距離很近。
岳起沉瞬間緊繃起來,他的身子抖了下:「鬆開。」
陳子輕有一秒好像是感受到了岳起沉澎拜的氣息,等他去確認的時候,那氣息消失無蹤,不曾來過。
殭屍哪會有那麼猛烈的氣息呢。
不過,岳起沉是個變異的殭屍,後期說不定會有。
陳子輕的視野里,岳起沉把面龐側向一邊,紅紅的眼皮帶著幾分頹唐的意味。
啊呀,怎麼這麼脆弱。
陳子輕抿抿嘴,小聲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哭,是不是想起你爹了,我跟你解釋一下我看玩具的事。」
岳起沉立刻捏住他腕骨,輕鬆讓他無力地鬆開手。
陳子輕在岳起沉快要進房間的時候說:「我停在一款上面,是覺得那款顏色好看,我喜歡藍色!」
岳起沉的背影頓了頓,就這樣?不是用過?
操。
小和尚怎麼可能用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偏執地那麼介意,也那麼想,失了智一樣,憤怒委屈,矯情得要死。
自己把自己氣抑鬱了,喝了些酒,抽了幾根煙,氣哭了。
鬼知道他在臉上摸到眼淚的那一瞬是個什麼心情。
「行了,知道了。」岳起沉沒回頭,他面孔臊熱,「我睡了。」
陳子輕說:「那晚安。」
下一刻就來一句:「岳施主,下回你再想哭可以找我說說話,不要一個人悶著,我開導你。」
岳起沉關門前開口:「我沒看表演,我只是聽了。」
「我也不是有意聽的,我在適當的距離能聽見一切聲音,除心聲以外。」
殭屍尾音一落,房門就被他關上了。
陳子輕去敲門:「林施主私生活不好,你以後還是少跟他來往為妙,我不是干涉你交友,岳施主,我只是怕你被他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