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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收好,我開頭結尾都寫了名字的,不方便被其他人看。」陳子輕要走了,又忽然回頭,「宗技術,你說電線有沒有可能讓人感覺火燒火燎的?」
宗懷棠拿著紙去辦公桌:「有沒有可能?這不是很正常嗎,跑電會引起觸電,會麻掉,四肢僵硬不能動,導致不同程度的燒傷,也會產生電燙傷,電灼傷。」
陳子輕亦步亦趨地跟著,像找老師要解題思路的學生:「電線沒破皮會觸電嗎?」
「周邊潮濕,絕緣性能跟電磁場都是影響因素,」宗懷棠看手錶,「王電工這個點在坐班,自己去問。」
「我問了你也一樣,你已經幫我解開迷惑了。」陳子輕發自肺腑地感嘆,「知識能帶來安全感啊,宗技術有大學問呢。」
宗懷棠:「……」真不是在恥他?
「向師傅太謙虛了。」宗懷棠皮笑肉不笑地稱讚,「廠里誰不知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陳子輕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咱們整個製造廠,只有廠長一個人可以做到,我哪能有那樣的造化。」
宗懷棠踢開椅子坐下來,懶得再理這個「廠長吹」。
陳子輕真心實意地說:「宗技術,我是誠心期待能和你成為朋友的。」
宗懷棠眼皮都不抬一下:「去跟你的廠長做朋友。」
陳子輕學男人說話,無聲還擊:去跟你的廠長做朋友。
他去給手指上藥,拿著指甲刀回來了: 「宗技術,你幫個忙,幫我把我手上的皮剪一下,我左手不好剪。」
宗懷棠支著頭畫圖紙:「剛才鍾同志在這,你都讓她給你戳泡了,剪個皮不就是順便的事。」
陳子輕撓了撓臉:「我當時沒想剪。」
宗懷棠慢條斯理道:「門一打開,車間都是人,不會找他們?」
陳子輕實話實話:「誰剪都一樣,你在我眼前,我就第一個想到你了。」
宗懷棠「啪」地把筆按桌上,轉過身抬頭,漆黑的眼微微眯著:「所以呢?」
陳子輕福至心靈:「所以我還是希望宗技術能幫我。」
「嘁,就沒見過比你更能講廢話的,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能拉扯,上輩子是在紡織廠上班的吧。」宗懷棠翻開指甲刀,「我是不會碰你的,自己把皮牽起來。」
「鍾師傅也說我婆婆媽媽。」陳子輕用左手去牽右手指尖那處燙傷耷拉的皮。
廠長是左撇子,宗懷棠也是。
儘管他滿臉不耐煩眉頭能夾死蒼蠅,動作卻不粗野蠻力,內心深處是個溫柔細膩的人。
陳子輕幾乎沒有太疼。
宗懷棠把剪刀丟掉,嫌惡地擦著壓根就沒碰到他的手:「中午飯不用吃了,飽了。」
「確實有點噁心,難為宗技術了。」陳子輕忍著痛給敞開的肉覆蓋藥膏,臉發白全身顫抖猶如過年,他不合時宜地想,大概男人第一次就這樣。
等做完任務回到現實世界,把身體養好了,就找個從裡到外都合眼緣的檢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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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晨跑,一排八個人,男女混搭,老長的隊伍,一眼望去都是人頭。
點到報數。
「齊了!」李科長吹口哨,「跑起來!」
工人們有序地繞著生活區慢跑,宗懷棠在最後,他左腿不便,跑得慢。
宗懷棠旁邊是那個最近時常和他走在一起的女職工,大伙兒一票一票投出來的廠花。
陳子輕跟他們隔了幾排,邊跑邊回頭望去。
不知宗懷棠在廠花耳邊說了什麼話,她嬌羞地垂下了頭,臉紅如花。
濃情蜜意得很,看樣子關係就要定下來了。陳子輕收回視線一步步往前,腦中是任務的信息進展走向,現在走廊的那些支線不被動手腳了,遭難的只有東邊跟西邊那兩條主線接口。
這邊停完那邊停,惡作劇似的。
對方還不像任務正式開始前那樣在深夜偷偷操作完再偷偷把接口還原讓人找不出痕跡,如今就那麼斷著,被工人謾罵著接回去。
而且下手的時間提早了,越來越早。
二樓的工人們都在找那個搗亂的人,陳子輕想開了,決定不緊繃著了。
人多力量大,讓他們找吧。
說不定他能撿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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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里除了9號樓的二樓走廊時不時停電卻抓不到作亂的人,其他沒有什麼情況,工人上下班一切照舊。
四月里的天,是美好的天。
二樓廁所,一個小伙子發現水池邊上有一隻藍色的舊熱水瓶,由於常年的使用,表面的塑料殼已經褪色乾裂。
「是誰倒水忘記拿回去了吧。」小伙子站到走廊上喊道,「哎!誰的水瓶忘拿了啊?」
許久沒人回答,小伙子又喊了一遍。
咔嚓
一間宿舍的門開了,是個大叔,他疑惑地探出頭來,朝走廊上的小伙問道:「什麼熱水瓶啊?」
「藍色的,就水池邊上,不知道是誰忘那了。」小伙子解釋。
「水池邊上?」大叔一頭霧水地走過去,「我剛從水池那邊洗好衣服回來,沒看到有水瓶啊?」
「啊?」小伙子一愣,隨即轉身指著身後的一排水池說道,「你看,就在那放著,有的啊!」
「有什麼?」大叔盯著他的眼睛。
「有……」
小伙子到嘴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手指的方向,水池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