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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陳子輕伸手去接,發覺是他賭氣摘下來的那枚戒指。他的眼皮抖了抖,聲音發乾:「柏先生,我已經不是你的舞伴了,不需要柏太太的配件了。」
柏為鶴淡聲:「留著做個紀念。」
語態行雲流水似的平常自然,讓人覺得鄭重地拒絕起來會不好意思,大驚小怪無理取鬧此地無銀三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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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的時候,陳子輕把戒指舉到眼前,翻過來翻過去地看。
這可是戒指啊。
能隨便當紀念的嗎?而且戒指也不是塑料的,或者鐵的,整隻曲線秀美,做工精良渾然天成,很名貴的樣子。
陳子輕猶豫再三,把戒指放進了背包最裡面的口袋。
睡覺吧,別想了。
不是,柏為鶴為什麼要在包間叫他柏太太,當時距離晚宴都過去多久了啊。
怎麼能那麼叫他,什麼意思?
陳子輕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有人在他心裡放了個火種,他拿不出來吹不滅,只能由著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一點點燙熱灼燒。
柏為鶴還叫他輕輕。
睡袍的尺寸很合適,是天空藍。
他翻過身,膝蓋蹭著床單跪起來,腦門抵著軟篷篷的枕頭撞了進去,手摸到旁邊的手機一把抓住,塞到懷裡發了一條簡訊。
【柏先生,你睡了嗎?】
不多時,有信息回過來:【怕鬼?】
陳子輕抽抽嘴,柏為鶴真的相信他說的,他被夏子纏上了嗎。
【有點怕】
陳子輕發了過去,柏為鶴要怎麼回呢,或者乾脆不理他了。他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了,怕鬼像什麼樣子。
雖然三十好幾也能怕鬼,男人也能怕鬼就是了。
陳子輕等了好一會,手機一點動靜都沒有,柏為鶴果然沒有回信,他屈膝跪床的兩條腿向後一伸,整個人趴回了床上,臉朝外墊著枕頭。
手機突然響了。
陳子輕看一眼來電,他把手機拿到耳邊接聽:「柏先生,你給我打電話啊?」
那頭有電流聲,襯得柏為鶴的聲音有那麼幾分不真實,他道,:「帶上枕頭和毯子,到樓下來。」
陳子輕抱著柏為鶴要求的兩樣東西,他趿拉著拖鞋關燈關門,慢慢吞吞地下了樓。
客廳亮著一道壁燈,柏為鶴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看夜空。
陳子輕瞧不見他的神情,遲疑地把懷裡的枕頭放到沙發一頭,再是毯子,最後是他自己。
夜深了。
陳子輕頭朝著陽台方向,想說什麼又忘了,他調整調整姿勢,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腳上有點涼,好像是套了什麼,被若有似無地撥動幾下,他瞬間睜開眼睛,客廳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
再看外面,天已大亮。
陳子輕屈起腿摸了摸腳,滑滑嫩嫩的,他衝著四下喊了一聲:「柏先生?」
無人應答。陳子輕去了屋外,只剩一點涼意的風吹向他,吹進他的真絲睡袍里,他嫌熱沒攏上,就那麼朝著柏為鶴走去。
柏為鶴在花園的長椅上看報紙,頭頂是紫綠相間的葡萄藤,精神抖擻地長在日光下,繞在木架上面垂下來。
陳子輕離近了點想,這個時代,看紙媒的不多了。
長得太帥,氣場太強,大早上裝逼的樣子都不會讓人反感。
陳子輕自我評價:「我是雙標狗。」
他雀躍地揮著手大步走近:「柏先生,早上好!」
柏為鶴抬頭的瞬間,指間報紙的摺痕就深了下去,他低眸將報紙抖了抖:「不要衣衫不整,尤其是面對一個生理功能健康的成年男性。」
陳子輕:「……」
他垂頭看一眼自己,被一片發光的胸膛和若隱若現的一點紅驚得吸口氣,默默把睡袍攏了起來。
「那個,咳,柏先生,你昨晚沒睡啊?」
柏為鶴微昂首,答非所問:「去洗漱,吃早飯,上午的時間你自己安排,下午回國。」
陳子輕的左小腿被小草親了,有點癢,他抬起右腿伸到後面,蹭了蹭左小腿被親的地方:「你跟我一起回嗎?」
柏為鶴的目光落在報紙上面:「我這邊的事情沒有處理完。」
陳子輕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失望,嘴上淡定地說:「那我自己一個人回吧。」
下一秒,柏為鶴輕挑眉:「事情是忙不完的,可以適當放鬆。」
陳子輕反應遲鈍:「啊,確實是呢。」
柏為鶴起身離開葡萄架下,他走過陳子輕的身邊,那顆亂親的小草被踩趴下,碾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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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以後,陳子輕所見如他所料,夏橋正不在公寓,不見人影。他當晚被厲正拙的人接回宅子裡,充當關愛空巢老人的工作。
一桌美味佳肴,陳子輕該吃還是吃,絲毫不客氣。
厲正拙給他挑魚刺:「Fairy,古董的事,電話里沒講話就掛了,毛毛躁躁的讓叔叔操心,現在回來了,接著講吧。」
陳子輕心想,厲正拙也知道夏子吧。
畢竟他在垡城的一切都被厲正拙監控,鬼殺人,夏家村百年前的黑帽子風俗,蘭家的小島,屍油……所有都會被厲正拙的勢力送到耳邊。
陳子輕偷瞟伺候的傭人們,宅子裡會有柏為鶴的人嗎?在涼亭見到他之前可能沒有,之後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