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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奶奶渾濁的目光落在氣質大變樣的孫子身上,她盼著他出人頭地,一直盼著。
知之,奶奶已經努力撐到你大學畢業,進入社會了,後面奶奶要是撐不下去了,你不要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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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奶奶躺著起不來,護士來給她輸液,她對站旁邊想幫忙又不知道能做什麼的孫子說:「明天我晚上別來了。」
「你找到一份那麼好的工作不容易,下了班不要急著走,懂奶奶的意思吧。」
陳子輕看著沒什麼親情血緣關係的老人:「那我禮拜天過來。」
「反正你少來,醫院這地方來多了影響精氣神。」顧奶奶嚴厲地訓斥了一句,語氣緩下來,「奶奶就在這,又跑不了。」
陳子輕眼皮一跳,他彎腰理了理老人的白髮,輕聲哄著:「我不是怕奶奶想我嘛。」
見一面少一面的。
「大學裡沒遇到一個合眼緣的女同學,這都工作了,該留意了。」顧奶奶前言不搭後語地說。
陳子輕含糊:「辦公室里男同事多女同事少,女同事都有對象。」
顧奶奶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眼裡的渾意仿佛褪去,犀利而尖銳:「奶奶說的話,你聽進去了?」
陳子輕的心跳快了點:「聽進去了。」
「聽進去了就行。」顧奶奶鬆開他,「回去吧,奶奶睡會。」
「那我周末再來看奶奶。」
……
陳子輕去跟醫生聊了一會才走,季易燃陪他來的,等他上車就問他要不要給老人換個醫院。
季易燃說:「如果換,我可以安排,我會讓老人享受更好的醫療環境。」
陳子輕心不在焉地繫上安全帶:「不換了吧。」
「好。」季易燃不再言語。
車裡太靜了。陳子輕慢慢從紛亂的思緒里出來,他轉過臉去看季易燃:「就要過年了,暫時不換了,後面要是有需要,你再幫我。」
季易燃若有似無地彎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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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兩天,陳子輕起早溜牧羊犬的時候,撞見遲簾晨跑。
他們的方向是相反的,一個往回跑,一個從家那邊過來,他們在林間路上相碰。
擦肩而過的瞬間,陳子輕不假思索地喊了聲:「遲簾。」
遲簾猛然滯住:「你叫我?」
陳子輕動了動嘴角,我記起了那通電話里的全部內容,當初謝浮背地裡對你爸媽,你奶奶,以及對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遲簾的胸口起伏不定,冷白的皮肉因為晨跑泛紅滾落汗珠,他沒擦,一雙眼一眼不眨地盯著幾步之外的人。
一滴汗掉進他眼裡,他克服生理上的不適,依舊直勾勾地盯緊如今的季太太。
陳子輕手中狗繩扯動,牧羊犬在催他走,他回過神來,要是他說了,遲簾心裡一定會有波瀾,有期待。
不說了吧。
他給不了遲簾想要的東西。
謝浮做的事,還是讓謝浮自己處理吧。
現階段的他不合適。
於是陳子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掉頭就要牽著牧羊犬離開。
背後傳來遲簾帶著喘意的聲音:「季太太,你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叫我名字?」
非要喊那個嘔血的稱呼,喊得咬牙切齒,還要佯裝平靜,佯裝冷淡。
陳子輕的表情變了變,只是叫了一聲名字就調動遲簾的情緒了,他選擇不說起那件事是對的。
哎,剛才怎麼就沒管住嘴呢,應該再深思熟慮一番的,這個錯完全可以避免。
陳子輕懊惱地扇了下自己的嘴巴。
耳朵抓捕到靠近的腳步聲,陳子輕飛快地出聲:「我不能叫你?」
遲簾身形一頓:「能。」
陳子輕沒事人一樣,牽著牧羊犬走人。
遲簾一上午都面帶微笑,偶爾還詭異地笑出聲。
助理遞文件的手抖了抖,這位自從接管分公司以來整天擺著一張冷臉,今天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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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總思春思到了季總面前。
季總在酒會上沒露出半分異樣,他回家把太太抱去書房。
又抱去客廳,洗浴室,臥室,會議室,影廳,全程抱著,沒放下來過。
季易燃在這件事上不說渾話,不爆粗口,他將沉默進行到底,只打木樁,一下不歪,直直地釘釘打打。
永遠都是一個姿勢。
陳子輕每次不到十分鐘就全身抽搐,神志不清,季易燃比他預料的還要可怕,他年紀輕輕就在監護系統那買了補腎的藥片。
這治標不治本,陳子輕決定和季易燃談談。
桌上放著水果甜點,花瓶里的鮮花嬌艷欲滴,陳子輕穿著睡衣,季易燃穿著西裝,他們隔著寬大的桌面而坐。
季易燃正襟危坐,他準備了鋼筆跟本子做筆記。
陳子輕捧著杯子喝口水潤潤嗓子:「我主要是想說,呃……」
季易燃擰開筆帽,耐心地等著他的太太交代工作事項。
太太的眼裡寫滿誠懇:「就是那個……性生活啊,我們一周一次,一次不超過三小時,好不好?」
季易燃放下了鋼筆。
第140章 茶藝速成班
「一周一次,一次不超過三小時。」季易燃神色寡淡,眼中無波。
陳子輕被他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勢和壓迫感給驚得一抖,抬著下巴虛張聲勢:「你不同意就說不同意,你重複一遍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