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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穿過小樹林往大鐵門那邊走,他感覺自己的嗅覺出問題了,不然為什麼會在風裡聞到雪松沉香。
「我的鼻子怎麼回事,」陳子輕揉著鼻子踏出大鐵門,他一下停住。
謝家門前停著一輛車。
陳子輕的腳步躑躅不前,對待前任應該一視同仁,他怎麼對遲簾的,就怎麼對謝浮。
非戀人,非朋友,非鄰居,什麼都不沾,卻又不能完全斷絕來往。
陳子輕把下巴埋進圍巾里,他讓司機等他一會,自己朝著謝家的車那邊走去。
雪松沉香的味道越發清晰。
后座的一側車門是開著的,一雙長腿擱在車外,皮鞋踩著鋪了石子的地面,褲腿筆挺透著拒人千里的冷意。
陳子輕沒有走到車門邊,他只停在車頭位置:「謝浮,你回家了啊。」
后座的人下了車。
一縷煙霧從他沒什麼血色的唇間緩出,他淡聲道:「是啊,回家了,你呢,要出門?」
陳子輕點了點頭。
謝浮的目光從上到下:「去接你男人?」
陳子輕還是點頭。
謝浮忽而就笑了,你沒處理好你的感情,就把我叫醒了。
我醒了。
醒的這麼狼狽。
你不是去牽我的,你的手牽著別人。
還沒到日出,還在黎明前。
我只能蒙住我的眼睛捂住我的耳朵,裝瞎子,裝聾子。
謝浮輕淺地吸了一口煙,風向起了變化,煙霧被吹起來飄在他眼前,他透過煙霧凝視車前的人,眸色充斥著偏執的炙熱與渴求。
當初我為你鋪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作主張,沒有問過你的意見。
其實我回國後想過,我這又何嘗不是遺傳了我的母親。
謝浮從輕笑變成大笑,他笑得前俯後仰,夾著煙的手擋在額前,肩背抽動,菸灰砸落在身前的大衣上面。
正當陳子輕想說什麼的時候,謝浮斂了笑聲,滅了煙,平平淡淡地看過來:「這麼冷的天,你出門不把外衣的扣子扣上?」
陳子輕默默垂頭扣起了扣子:「我想問你……關於你母親被害的事……」
謝浮輕描淡寫:「她是自殺。」
陳子輕刷地抬起頭,他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陳子輕才磕巴著發出疑問:「怎麼,怎麼會是自,自殺的呢?」
謝浮沒波瀾地聳肩:「自己策劃的兇殺案,為的是讓她兒子儘快恢復,有個目標。」
陳子輕看謝浮對於母親自殺是這個態度,他沒不滿責怪或者語重心長地講點貼心話,更不會評論謝母的做法,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問:「那怎麼報仇啊?」
謝浮眉梢輕動,還要報仇?
他微頷首:「我會把她僱傭的兇犯送去警局。」
陳子輕「噢」了一聲。
謝浮突兀地問道:「沒了嗎。」
陳子輕抿嘴,謝浮能猜到母親有遺願要他幫忙這事,他一點都不奇怪。
「你會不會接管家業?」陳子輕問。
謝浮直白道:「會。」
陳子輕的心裡有了底:「好的。」
謝浮深深看他一眼,又一次問:「沒了嗎。」
陳子輕怔了怔,謝母遺願里的最後一小塊是得償所願,沒指定是哪個願望,也沒說是她的,還是兒子的,這是個漏洞,陳子輕不可能不利用。
他會先試探看是不是謝母的「得償所願」。
只要她前面七個遺願實現以後,遺願清單上只剩下她的名字,帳戶積分到帳,那就是成功了。
反之,最後一個遺願就是她兒子的。
那到時再另想辦法完成。
現在不急,謝母的第二第四第五個遺願結束了,還有第六第七,之後才是第八。
陳子輕搬出二四五對應的部分:「你還沒找到兇犯,給你媽報仇,接管家業呢。」
不等謝浮開口,他就說:「我先走了,你忙吧。」
謝浮坐回后座,他目送他的老婆走向季家的車,和季易燃同款的大衣衣擺在冷風中翻動,那弧度讓人索然無味,也能讓人浮想聯翩。
季家的車從旁邊開了過去,謝浮什麼都看不到了,他哧笑:「小丑。」
下一刻,笑意就沒了。
謝浮懨懨地閉上眼睛,打電話讓被支走的下屬回來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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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白晝很短,陳子輕去接季易燃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他把出家門碰見謝浮的事說了,包括談話內容。
秘書拿著季易燃的大衣外套站在不遠處,不聽八卦,不當電燈泡。
季易燃領帶微松,他的面上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陳子輕瞅他:「你生氣了啊?」
季易燃道:「沒生氣。」
「沒生氣你不抱我?」陳子輕說,「平時你一見我就會抱我。」他像模像樣地報出分秒,「今天都過去兩分鐘18秒了,你還沒抱。」
季易燃周身無形的漩渦一下就不見了,他喉間震動帶出低笑:「我身上有香水味,怕你嫌棄。」
陳子輕動了動鼻子,確實有,甜的,像花香。他叉著腰擺出算帳的姿態:「男孩子用的,還是女孩子用的呀?」
季易燃配合愛人的審問:「沒注意男女。」
陳子輕眼一眯:「男女都沒注意?」
季易燃彎下腰背,泛紅的顴骨蹭著他的臉頰:「我沒讓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