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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大概是聽出他的走神,叮囑兩句便結束了通話。
遲簾息屏,屏幕上的人臉刺入他眼裡,他差點又把手機砸出去。
操,被自己的臉給嚇到了。
遲簾驚魂未定:「顧知之,你坐近點。」
陳子輕在看生物書,聞言就挪了挪屁股,挨著他坐。
遲簾的目光隱約掠過陳子輕按書頁的手,下一秒就見他把手伸了過來,像是在說,你牽我。
「別浪。」遲簾打他的手,在他要把手收回去時牽住。
「哥哥,我記不住怎麼辦。」陳子輕頭疼地瞅著眼前的生物課本。
「那就不記只看,高中三年的全看一遍。」遲簾用兩隻手夾住他的手,玩起了白加黑,「尤其是勾上的部分。」
陳子輕走流程地說:「哥哥你好厲害呀。」
遲簾脆弱得不行:「哥哥一點都不厲害,哥哥只是喜歡裝逼,哥哥怕鬼怕蟑螂,是個菜比。」
陳子輕:「……」還挺押韻。
他把生物書合上放進書包里,看一眼擋板才用空著的那隻手撫上遲簾的面頰。
遲簾三魂六魄都丟了,痴呆似的坐著。
陳子輕摸他的眉毛,他聳動眉頭,摸他的眼睛,他闔眼,指尖摸到他哪兒,他都會給出反應,十分敏感。
遲簾臉紅透了,搞基一定要這麼肉麻嗎?老子受不了。
陳子輕的指尖劃到他領口,幫他把衣領理平整:「年級前十要是菜比,那我是什麼?」
遲簾唇一挑:「你是年級前十那個菜比的家屬。」
「家屬啊,好吧。」陳子輕抓著他短袖下擺湊近,乾淨的氣息撲向他,「要我親親你嗎?」
「不要!」遲簾像嬌羞的小媳婦,從齒間擠出了兩個字。
陳子輕就沒親,他讓遲簾靠在他懷裡。
遲簾高那麼多,靠得很是彆扭難受,卻沒離開,他一會想睡一會又驚醒反覆橫跳,神經都要衰弱了,昨晚的視頻給他造成了不可修復的損傷,是他的終身陰影。
希望老季那邊趕快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管是投胎還是灰飛煙滅,都麻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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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的學業不緊張,因此才有精力對付隊裡的事,隊友的事。那晚在大邱家看到有人跳樓的女生是他一個隊友的女朋友,不是一中學生,是個社會上的人。
隊友帶他去一家超市,他在那裡見到了那個女生,對方在收銀台上班,樣子憔悴,眼神渙散氣色很差。
他們在超市外面等了一會,女生抽空出來給他們送水。
「老婆,我隊長想問你個問題。」隊友摟住她的腰,和她站在一起。
「問什麼,是你問過的那個問題嗎?我說了啊,你轉告我的答案不就好了嗎?」
女生的情緒有一點激動,但在可控的範圍內,她摸著臉邊髮絲別到耳後,「季隊長,你問吧。」
季易燃擰開水灌進去一口,比同齡人要凸顯的喉結上下一滾:「跳樓的,是什麼性別?」
女生的臉上露出「果然又是這個問題」的厭煩牴觸,她考慮到這次問的人是她男朋友的隊長,就給足了面子,耐心地說:「太快了,我沒有注意到。」
季易燃一語不發,隊友清楚他有多費心多勞累,就替他多問了句:「長頭髮短頭髮也沒……」
女生的情緒徹底失控,她崩潰地大叫:「都說了沒有注意到了!還要我怎樣啊!是聽不懂人話嗎,到底煩不煩!為什麼都要問我,一個個的全跑來問我,同樣的問題一直問,你們是審犯人嗎,煩不煩煩不煩!」
季易燃漠然地拎著水。
隊友忙安撫女朋友,對他投去抱歉的眼神。
季易燃沒有發怒,他的情感系統像是萎縮發育不良,即便有波動,也只會表面化地攤在臉上流於動作中,很難牽動他的心神。
「是不是女的?」季易燃問。
那女生保持著哭叫的動態卻沒發出聲音,她停滯了片刻,如夢初醒般打了個哆嗦:「好像,好像是……」
「是,是是是,就是女的,就是女的!」她緊扣住雙手,重複地念著。
季易燃再問:「衣著,髮型,身形之類,能不能提供一個?」
女生白著臉想了想,她用力抓扯著自己的頭髮:「別問了,我不想去回憶,我都強迫自己忘了。」
「不行,我不能不回憶,只有找到鬼,」那個字她沒發聲,只用的口型,她顫抖著說,「只有找到了,我才能睡個好覺,我要瘋了。」
她這樣的精神狀況,依舊知道事情輕重要害。
「我再想想,我努力想想,我好害怕,我不想死,電影裡都是一伙人遇到這種事,從第一個開始,所有人都逃不掉,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連只螞蟻都不踩,我只是陪男朋友去參加隊友的生日會,我特地調班去的,嗚嗚……」
季易燃退開點,讓隊友哄女朋友。
「我不是跟你說我隊長在查嗎,他家裡很有錢,還有權,你不知道他爸是誰,我不方便說,是個大人物,他當天也去了,要是真的一個都跑不了,他家裡能不管?他可是獨生子,獨苗苗。」隊友絲毫沒有在隊裡的粗魯嗓門,輕聲細語得很,「只要他家裡管,我們就不會有事,你別自己嚇自己,先把鼻涕擦不擦,不怕不怕,真要是跑不掉,不還有我嗎,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