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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嘛,一看就是職位比較低,干雜活的,跟管轄一整個區域的監護系統不能相提並論,平時打不了什麼交道。
哪知小助手竟告訴了他答案。
【因為愛情。】
陳子輕愕然,他磕磕巴巴:「愛,愛什麼?小助手,這會不會搞錯,他還能有愛情?」
後知後覺那話讓人誤會,陳子輕忙解釋:「啊不是,我沒有歧視的意思,我就是吃驚,吃驚你能明白吧,出乎意料意想不到,陸哥在我印象里是個薄情寡義……不是,是情緒寡淡,對對,寡淡……」陳子輕終於不再嘴瓢,他長舒一口氣,「我想像不到陸哥會愛人。」
【是個意外,工作上的失誤。】
陳子輕感慨萬千,怎麼還牽扯上了工作,辦公室戀情嗎?他好奇:「既然是意外,那沒有攔截的措施啊?」
【晚了。】
陳子輕恍然大悟:「我就說他請了病假再回來,人性化了很多,變得都不像他了,原來是有人感化了他,影響了他,愛情的力量是驚人的。」
「不管怎麼說,我祝我陸哥幸福。」陳子輕讓小助手有機會把他的祝福帶給666,馬屁的機會來了,該拍就得拍,這關係到他做完初始任務後的積分核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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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秘書在樓下看見了謝家那位少爺,昔日有多耀眼,如今就有多破敗。
風如利刃刮擦皮肉,涼意刺骨,二月底的鬼天氣,謝伽月蹲在牆腳,視線落在一塊地上,眼神專注而溫柔。
鄭秘書道:「謝少。」
謝伽月起身,雙手合十:「很久沒人這麼稱呼我了,鄭施主,你還是叫我一聲明空師父吧。」
鄭秘書眼角輕抽,你也就剃了光頭穿了身僧衣,其他哪像是出家人,眉眼間那麼重的執念鬱氣,想讓人忽略都難。
「謝先生,我家夫人有勞您照顧。」鄭秘書恰當地道謝。
謝伽月眨眨眼:「這是我的榮幸。」
鄭秘書點了點頭就抬腳朝停車的地方走,背後掀起的風裡有聲音。
「你以為我想照顧他,我不想,沈不渝死了,到我了,我是最後一個,我怎麼能是墊底的那個,他排位沒排對,我很生氣,可他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應該是第一個,我跟他認識的時間最久,整個學生時期都有我的陪伴,我們那麼要好,他為什麼不把我放在首位……」
「應該是想我多陪他一會吧,我想也是,最先走的,是他最不喜歡的。」
「他還是把我看得最重,希望自己的最後一程由我陪著走完。」
「可是怎麼辦,我好不想讓他得償所願啊,誰讓他騙我。」
「明明都發誓不喜歡那老男人,不在感情上選他了,結果卻轉頭就跟人結婚,當著我的面在婚禮上和老男人接吻,呵呵。」
「我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絕不會。」
「我要看著他死不瞑目。」
「……」
鄭秘書聽不太清那股子神神叨叨,他皺了皺眉,停步向後看去。
謝伽月不解地揚眉:「嗯,怎麼了?」
鄭秘書探究幾秒:「沒什麼。」
謝伽月舉起手臂揮動,笑嘻嘻道:「慢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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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秘書坐上返程的飛機,和他一同回國沒去醫院的艾希問他,那陳先生的病情怎麼樣。
「不好。」鄭秘書言簡意賅。
艾希少有的靜默。
「商董一直沒醒。」鄭秘書捏鼻根,慎重地癱出內心的焦慮,「我怕他醒了,一切都來不及。」
艾希塞給他一個十字架:「上帝會保佑他們。」
鄭秘書沒接受這份好意:「我們國家,祈福不找上帝,找佛祖。」
艾希攤手:「有用就行。」
鄭秘書心想,就怕是都沒用,有件事他誰都沒告訴,他看見過商董的靈魂。
三根半夜的站在海邊。
那一幕衝擊到了鄭秘書的世界觀,他不認為是幻覺。
一個人會在什麼情況下靈魂出竅,鄭秘書翻閱過相關書籍,得到的答案都是無稽之談,往深處鑽研就是虛無縹緲的哲學。
鄭秘書到底還是捏著十字架,有模有樣地在身前比劃了一番,他無暇顧及上司的老婆在上司昏迷期間,要求其他男人伺候自己背後的原因。
那年輕人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卻不畏懼死亡的來臨,他是那麼的坦然平靜。
鄭秘書這時忽然就明白,從不沾染情愛的上司為什麼會為他破例,那麼倉促的結婚,近似迫切地將他捆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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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有台電視,陳子輕偶爾打開看看,鄭秘書走後不久,他看電視的時候,左眼的視線一陣模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那感覺並沒有好轉。
謝伽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把手伸到他眼前揮了揮:「看不見了嗎?」
「看得見。」陳子輕強自鎮定。
「那就是看不太清了。」謝伽月盤腿坐在床邊地上,啃著手指甲自言自語,「你沒被幸運女神光顧啊。」
陳子輕聽著他指甲磕碰牙齒發出的咔嚓咔嚓聲,覺得刺耳牙酸。
謝伽月把十根手指的指甲啃得亂七八糟,有些地方已經見血都沒發覺,他趴到床前,下巴墊著床被,安安靜靜地凝視著被病魔纏身的人:「你是不是發燒了?」
陳子輕眼皮耷拉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