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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嚇一跳。
盆凹凸變形,在慘白的燈光里映著周今休略顯扭曲的年輕俊美面龐。
就在這時,外面有車子的引擎聲,醫生到了。
陳子輕走到窗邊瞅了瞅,他又嘆口氣:「哎,這事兒一出接一出的,我要過多久才能回原主身體裡呢。」
……
醫生給周今休重新包紮期間,他始終不見半分異樣。
周今休纏著新紗布去餐廳,讓傭人給他做點夜宵。沒事人一樣刷手機。
樓梯那邊有腳步聲,是莊矣下來了。
陳子輕觀察了一番,看樣子莊矣沒發現端倪,要過幾天或者一段時間,他才會察覺少爺的身體又換了芯子。
莊矣來到餐廳,倒了杯水喝下去:「周秘書,三更半夜的,你不好好休息,我們也沒辦法休息。」
周今休置若罔聞。
「我們倒是沒關係,就是連累到了為你勞累的少爺。」莊矣摩挲杯口,「麻煩周秘書多替他想想。」
周今休依舊沒一點聲響,他如同一顆外表健康,內里正在腐爛枯萎的樹,任由風吹雨打冰雪覆蓋。
無所謂了。
在內里被驅蟲治癒前,怎麼都不在意。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下來,木樓梯被踩得咯吱咯吱響,裴予恩該有兩層樓梯就往下蹦跳,他在莊矣看過來時說:「我回老宅。」
莊矣沒多問,他公事化道:「那我叫司機送予恩少爺。」
「不用,我自己開車。」裴予恩說這話的功夫,一陣熱風似的刮過客廳。他都沒顧得上去找讓他羨慕嫉妒的周今休,讓對方不痛快。
陳子輕從裴予恩的肢體語言推斷,他估計是心裡沒來由的不安寧,想去看看他爸,沒其他情況。
誘人的香味吸引了陳子輕的注意力,她扭過臉看周今休吃夜宵。
陳子輕在他旁邊坐下來,雙手托腮說:「你是不是為了不讓裴清然看出端倪,從而讓形勢越發對我的回歸不利,就在這演啊。」
「我肯定是會回去的,你別急,早晚的事,我們可以看看裴清然下一步會用莊惘雲的身份做什麼事,隨機應變。」
「我猜他會坐上家主之位,那就必然要跟莊易軍斗,這不好嗎,我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不過,掌管大家族不是我的任務,我就只差讓你們四個跪地痛苦懺悔和一半的癲值。」
陳子輕一拍手:「壞事了,我忘了每天的甩鞭子日常了,我明晚零點前得回去。」
「怎麼辦怎麼辦,愁死我了。」陳子輕干著急,臉都耷拉了下來。他見周今休咀嚼食物的姿態並不輕快,更談不上享受,呆了呆,小聲說:「吃不下就別吃了。」
通常活人感知不到魂魄的存在。周今休全程正常進食,他回到房間就按著胃部,額角滲出冷汗,唇泛白,指尖冰冷刺骨,胃不斷地發疼痙攣。
陳子輕感覺自己體會過壓力太大帶來的生理機能笨瓜,他是個普通人,周今休不一樣。
周今休面臨的,不知是怎樣的重創。
陳子輕抹了把臉,他嘗試著讓周今休發現他的存在,可不管他碰什麼東西,都穿過去了。
「媽的。」
冷不防地捕捉到一聲嘶啞的粗口,陳子輕一怔,他看向側躺在沙發上,面朝裡面的年輕男人。
此情此景,讓他有一瞬間的晃神,他眨了眨眼,走過去扒在沙發背上,探頭看閉著眼眉頭緊皺的周今休。
一看就是許久。
·
周今休後半夜沒睡,他用力攥著領帶夾,眼裡熬出一根根血絲,天沒亮就一個人離開了秋水湖。
當晚,燈紅酒綠的酒吧里
陳子輕坐在周今休旁邊,看他點了杯牛奶喝,傻眼道:「你又不擔心我了?」
「還有心思過來維持人設呢……」
陳子輕嘀咕了一句,理性告訴他,周今休的第三重身份為國為民,確實比小情小愛重要。
不多時,周今休帶了個唇紅齒白的男孩去酒店。
周今休逕自去沙發那邊,他周身全然沒了在酒吧的放鬆慵懶,浮現出來的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戾氣和壓抑:「開始吧。」
「我才剛進來,一口水都沒——」
男孩被一擊陰森森的冷眼釘在原地,那眼神很不正常,是發瘋的前兆,當事人自己都沒意識到一點。
「施主別急。」
男孩脫下風衣,裡面竟是一件紅布金線的袈裟,而他的背包里是佛家所需物品,他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和尚。有頭髮的和尚,還俗了。
陳目瞪口呆,幾秒後,他想到了什麼,眼睛睜得大大的。周今休不死心,還是想把他招出來。
自己做不到,就找了內行。
「我接到施主的電話,還讓我喬裝過來,我想肯定是跟緊急的事情。」和尚面帶微笑,「所以我只是簡單收拾下,就立刻趕過來了。」
周今休沒有半分寒暄的跡象,天知道他都多怕那個靈魂不在了。
現在他的所有表象都一碰就碎。
他因為這個突如其來得意外,意識到那靈魂的重要性和意義遠超他想像,他如同行屍走肉。
周今休把需要給那人招魂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周今休的敘述,和尚點頭道:「關於招魂的法事並不複雜。」
「但聽你說,你的朋友似乎是被人害死的,那就有可能是怨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