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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差點讓雞骨頭卡到,他瞟了眼兀自在笑的醫生,你怕是想多了,我就是出了個車禍醒來,時不時控制不住地發個癲而已。
商少陵前傾身體,問他要不要喝點什麼,他說:「果汁吧。」
氣氛隱隱變了樣。
商少陵看著他:「子輕想喝果汁?」
陳子輕嘴裡有菜,他口齒不清:「有的話就喝,沒有就算了。」
「果汁不是稀有飲料,怎麼會沒有。」商少陵起身,走到他椅子背後,他措手不及地被一塊布料摁了摁嘴角。
商少陵給他擦掉嘴角的油水,轉身離開包間,不多時,服務員送上了一杯果汁,商少陵不見蹤影,陳子輕沒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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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以為自己要一段時間來接受三年後的世界,意料之外的是,他幾乎不需要過渡跟消化,適應能力遠超他本人想像。
仿佛他已經見過,去過,走過2020年。
陳子輕也不需要心理醫生輔導,他在經歷過慘烈的車禍後,坐車或者過馬路都沒有出現常規的應激反應,心跳沒加快,手心沒冷汗,腿不哆嗦,正常得很。
商少陵不放心,帶他看了國內外的權威心理師,確保他是真的沒有創傷後遺症。
陳子輕不住在療養院,他住在一個高檔公寓裡,商少陵也住那兒,跟他一人一個房間,有專門的阿姨燒飯打掃,神出鬼沒的,沒讓他逮著。
商少陵早上送他去療養院復建,晚上接他回來,他這一路都在車上,沒機會在朴城逛逛。
就這麼過了快一禮拜,陳子輕在保鏢們的護送下上了車。
是的,還有保鏢看著他,真服了。
車在深秋的夜幕下行駛,空氣里瀰漫著清新的味道,陳子輕猜是某種薰香,他沒找著它在哪,感覺有安神的作用。
商少陵身上長期籠著這個味道,消毒水味都蓋不住,恐怕已經滲透他皮肉,和他的血液融在一起。
陳子輕揣摩商少陵有失眠的困擾,他也不清楚自己幹嘛去想這個,連薰香都好像有所了解。
那壓根就不是他接觸過的東西。
陳子輕抓幾下頭髮:「商醫生,我不能住在療養院嗎,免得你來回跑,耽誤你時間。」
商少陵的聲音在車內聽著比以往要低沉:「是我想見你。」
陳子輕抽抽嘴:「你不是回你原來的醫院上班了嗎,很忙的吧。」
商少陵揉額角:「嗯,很忙,但只要有心,就不會連接送你的時間都沒有。」
陳子輕無語。
周末,他被商少陵帶去看舞台劇,坐下去沒一會就沒法集中注意力,啊呀,好無聊,想睡覺了,不行,撐不住了,眯一會吧,就眯一下。
身旁人嘴微張,毫無防備地靠著椅背露出脆弱脖頸,睡得很香。
商少陵捏著他下顎,將他的頭左右擺動,看他的臉,眼底泛著意味不明的光。
青年突然睜開了眼睛,跟他四目相視,眼裡的情緒一覽無遺。
一個事業有成外形出色的富家子弟,必然是眾星捧月,想盡了周圍人的追捧和奉承,像被人當面牴觸反感這回事,怕是生平頭一回,再有涵養都會面露不悅。
商少陵卻只在撤回手的同時道歉:「我吵醒子輕了。」
陳子輕回了神:「那倒沒有,是我自己醒的。」他當場蹭蹭被碰過的下巴,「你捏我幹什麼。」
商少陵給出解釋:「我發現你臉上有一處的疤沒祛乾淨,想著確認一下。」
「噢。」陳子輕表示明白了,然而他下一秒就問,「可你不是說做什麼都會先徵求我的意見嗎?」
商少陵菲薄的唇漸漸抿起來。
陳子輕恍然:「我知道了,你是太關心我了,所以就直接上手了,對吧商醫生。」
商少陵的唇角微松:「子輕能理解我就好。」
陳子輕忽然湊近他:「那你確認好了嗎,我臉上的疤祛乾淨沒有?」
眼皮底下的人臉讓商少陵有幾秒的暈眩,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後背燥熱指尖發抖,他微笑:「確認過了,不是疤,是頭髮的陰影。」
「那就好那就好。」陳子輕坐回去,偷偷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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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陵去洗手間,身後跟進來一道腳步聲,伴隨一聲:「少陵,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來人是徐家長子,徐呈。
「上周。」商少陵客氣回應,「你呢?」
「我是昨天傍晚下的飛機。」徐呈的事業在國外,他進洗手間不是解決生理需求,另有目的。
商少陵逕自去方便。
徐呈拿出手機敲點什麼,語氣說得輕淡隨意:「少陵,你怎麼步上了不渝的後塵?」
商少陵整理好西褲,偏過頭時目中帶著疑惑:「這話怎麼說?」
徐呈欲言又止。
「我聽說他這幾年情人不斷,玩得很開,我有潔癖,嫌髒。」商少陵去洗手,「我不知道你是憑的哪點誤解成我步他的後塵。」
徐呈看著昔日為了弟弟的事鬧翻過的好友:「我弟弟已經走了三年,你該放下了。」
商少陵按開皮帶:「怎麼越說越不著調,我沒有放不下。」
「那你帶來看舞台劇的人算怎麼回事?」
「你看到了?」商少陵背身而立,「他叫陳子輕,耳東陳,妻子的子,輕鬆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