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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易燃啞聲:「我不摳了。」

    陳子輕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一顆巧克力,撥開塞進他口中。

    孟一堃聽見遲簾咬牙的聲音,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這有什麼好嫉妒的,你的對手是謝浮,人季易燃是大房,唯一的正宮。

    孟一堃也是要瘋了,他為了放鬆點自我調侃。

    「你們別看著,試著叫叫他啊。」陳子輕指著讀書的謝浮,向他的三個發小求助。

    「我來。」遲簾率先出動。

    他不打溫情牌,不拿出一起長大的多年交情和過往抖抖看有什麼能用的,他趁幾人都沒準備,一把扯掉陳子輕脖子上纏著的布。

    入眼的黑色手印讓遲簾瞳孔震縮,他舌下的救心丸已經化了,滿嘴苦味地怒吼:「謝浮,看看你媽是怎麼傷他的!」

    孟一堃發現季易燃古怪地沒阻止遲簾,而陳子輕想阻止卻掰不掉遲簾的手。

    陳子輕一掙扎就發出痛叫,聲音並不大,悶在了嗓子裡。

    霎那之間,整個花園的氣流都好似凝住了。

    一大片烏雲飄來,陽光被遮擋的同時,春風拂過花枝樹梢,拂過飄洋過海來的四人肩頭,拂向樹下桌前的人。

    謝浮的聲音沒了,他靜靜拿著書坐在椅子上面,額發散落被風吹著撩過他烏黑的眉眼,如風雨里的山巒。

    陳子輕把還被遲簾抓著的布都拿下來,他靠近謝浮,忍著脖子的疼痛咽了口唾沫,小聲問:「你能認出來我嗎?我是顧知之,真的……顧知之。」

    「你媽媽去世了,不知道兇手是誰。」

    陳子輕說著,他的精力心思都被分成了好幾份,要讓謝浮「看見」他,要注意作為前任的分寸感,要提防一直瞪著他的鬼影突然對他出手,要照顧沉默地吃著巧克力等他的季易燃,還要擔心孟一堃看不住遲簾。

    實際上孟一堃發揮失常,信用值直線下降。

    陳子輕半蹲下來,雪松沉香衝進他呼吸里,他說:「你媽媽纏上我了,謝浮。」

    短短一句話,宛如震耳欲聾的求救。

    謝浮親手建造的虛幻城牆,若有似無的裂出一條縫隙,有微弱的光點泄進來,將城內的世界灼燃出了一個小窟窿。

    幾個瞬息之後,他緩慢地抬了抬眼帘,眸光就從書上移向眼前人。

    陌生的,甚至是冷淡的。

    陳子輕帶著一圈黑印的脖子上汗毛倒立,他本就向下走的眼尾垂下去,眨眼間,睫毛的輕顫像蝴蝶的翅膀。

    謝浮溫熱的指尖一點點變冷,僵硬,成屍骨殘骸,又一點點生白骨長白皮,發熱,發燙。

    蝴蝶,飛回來了。

    謝浮白得泛青的臉孔一寸寸地顫抖,手也跟著抖,很快就拿不住書,他像長久活在黑暗中的人首次見光,被刺激得微微眯起眼眸,眼珠不正常地轉著,視線從眼前人到後面,逐一掃動。

    這現象讓人既驚駭又不敢大聲出氣。

    謝浮驀然伸出抖得厲害的手,掐住眼前人的臉頰,將他拖到自己眼皮底下。

    第144章 茶藝速成班

    春風把桃樹的枝葉吹得沙沙響,大片烏雲飄走,被遮擋的陽光露了出來。

    斑駁光影灑在樹下的二人頭上,臉上,身上,他們離得那樣近,近到氣息相融。

    蒼白的手掐著小麥色的臉,四目相視,世界停止。

    仿佛是一對曠世戀人。

    遲簾要衝過去,兩股阻力同時制住了他。

    一股是孟一堃,一股是季易燃。

    遲簾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季易燃,冷嘲熱諷道:「你的太太在被前未婚夫掐臉,他們的距離近到下一秒就要親在一起,你不去阻止,你還要攔我,」

    另一邊的抽氣聲打斷了遲簾後面的話。

    遲簾順著孟一堃的視線掃去。

    謝浮被推開了。

    遲簾驟然冷靜了下來。

    陳子輕退出桃樹底下,臉頰被掐的地方殘留抖顫和滾燙的觸感。

    謝浮支著桌面站起身,他像癱瘓多年的人下床活動,骨節咔嚓響,腳步踉蹌著,朝推開他的人一步步走近,一雙眼黑沉沉地盯著。

    遲簾見謝浮還要讓他的心上人難做,太陽穴狂跳著怒吼:「謝浮,他結婚了——」

    下一瞬,孟一堃大喊著跑近:「老謝!」

    陳子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眼睛。

    那手掌有些潮泛著鐵鏽味,帶著領亂的乾涸摳痕,完全遮住了他的視線,他在黑暗中被另一隻手按住肩膀,向後撈進寬厚的胸膛里。

    熟悉的冷冽味道將他包圍。

    而後他被扳過去,背對桃樹,腦袋抵著結實的肩膀,季易燃捂住了他的耳朵。

    「老謝,你這是做什麼!」

    「鬆口啊老謝!」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老謝!」

    孟一堃的勸說和叫吼,把這場現實與虛幻的交接拉進一個崩壞空間。

    謝浮緊抿的唇角溢出更多的血液,下巴和脖子血跡斑斑,他眼前的扭曲變形,他被命運擊中要害,難以承受地屈膝,

    他跪在地上,低著頭,血染紅他的白襯衫領口,一張臉白得像個死人。

    孟一堃想掰開謝浮的下顎,他卻死活不松嘴。

    謝浮閉著眼眸,渾身止不住地痙攣著,不斷有血水從唇間流出來。

    舌頭只怕是要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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