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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時候,魏之恕系上玉佩離開,他身子搖晃精神恍惚,受了極大的侮辱,像遭到惡霸侵占覺得自己髒了的良家女,急切地想要回家找他那個乾淨無瑕的小師弟驅驅髒。
一輛馬車踏著塵土追上來,駕車的小廝控制速度,馬車在他身旁慢行。
姜明禮撩開布幔:「魏兄,我給你準備的東西忘了給你。」
魏之恕就跟聽不見似的。
姜明禮被人扶著出了馬車,踩著下人的背站到地上,他一路顛簸地趕過來,臉上已有冷汗,精氣神卻是出奇得好。
「這都是給你小師弟滋補身體的,你拿回去。」姜明禮指揮人從馬車裡搬出幾個小木箱。
魏之恕看著那些珍貴補品,心頭自嘲,小師弟還沒他需要補,他都被吸乾了。
「呵。」魏之恕怪笑了聲,拿走了最值錢的靈芝跟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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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樣東西都在管瓊的謹慎處理下泡水讓陳子輕喝了,魏之恕逼他喝,剩一口都不行,必須全部喝完,他當成是普通的中藥。
陳子輕的傷口每次換藥都是邢剪來,大開大合的一人,愣是一次都沒弄疼他。
「師傅,我有件事想告訴你。」陳子輕猶猶豫豫的語氣。
邢剪小心翼翼往他的傷處倒草藥的動作一頓,隨後手法便粗糙起來,連草藥灑在他衣服上都沒發現,嗓子裡硬邦邦吐出兩字:「不聽。」
「你都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事,怎麼就直接拒絕,」
陳子輕冷不丁地發覺邢剪倒草藥的手在抖,幅度小到很容易被人忽略,似在竭力克制著什麼。陳子輕的視線沿著邢剪的手走過他青筋暴突的手背,肌肉隆起的小臂,再往上,是他半合半睜的眼,看不見眼裡的神色。
「那你說。」邢剪拿著藥罐放到桌上。
陳子輕看他寬闊的肩背:「我夢到了彩夫人,她說張老爺還沒死。」
邢剪周身難言的死寂驟然凝滯,原來不是他預想的……
「你這夢也是稀奇,彩夫人和你熟嗎?」
陳子輕搖頭:「可能是秀才的原因,我和秀才熟,彩夫人就找上我了。」
邢剪把布攏了攏,按在小徒弟的傷處,一圈一圈地包上:「張老爺死的時候你在現場,後來的進墳開棺你也都在,他還沒死?除非他是妖,有幾條命。」
陳子輕一言難盡:「我也搞不清。」
他望著邢剪為他包紮傷口:「我那個夢太真實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邢剪好整以暇:「哪種萬一?」
陳子輕鄭重地說出內心的猜測:「只有殼子是張老爺的萬一。」
邢剪笑道:「昭兒,你知道那個可能意味著什麼嗎?」
陳子輕跟邢剪對視。
邢剪把他抱起來平放在床上,殼子換了,那就只能是——奪舍。
「夢就是夢,不要多想。」邢剪要起身,袖口被拉住,他挑著眉毛側頭,「傷沒好,別討折騰,師傅沒輕沒重的,會傷了你。」
陳子輕無語:「你去哪啊?」
「哪也不去。」邢剪親他嘴,嘗的全是苦藥味,「抄會經書就陪你睡。」
陳子輕舔下嘴皮子,曹秀才死後,邢剪就開始抄他沒抄完的經書,自己給自己祈福。
思緒被痛感打斷,邢剪又親了上來,把他齒間的苦味吃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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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一夜無夢,天沒亮就醒了,他沒在枕邊摸到人,屋裡也沒,不由得喊了幾聲,管瓊敲門進來,問他哪裡不舒服。
「大師姐,師傅呢?」陳子輕坐起來。
「卯時就出門了,沒帶我跟你二師兄,自己一個人出的門,興許是有什麼事。」管瓊看一眼天色,「過會該回了。」
陳子輕眼珠一轉想到什麼就沒再問,他穿上鞋下床,管瓊去扶他:「不接著睡?」
「不困了。」陳子輕打量比之前更加成熟穩重的管瓊,「大師姐,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啊。」
管瓊照顧他的隱私就沒給他整理被褥,答覆道:「我準備去雞棚殺雞。」
言下之意是早就醒了,開始忙了。
陳子輕嘴角一抽:「……天天殺啊?」
管瓊道:「天天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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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養傷期間,義莊的老母雞不值錢一樣殺了給他燉湯,都他把補圓潤了。
邢剪照常給他餵雞湯,他坐在椅子上搖頭擺手:「真不能喝了。」
「最後一口。」邢剪把一勺雞湯送到他嘴邊,「張嘴,別矯情,就這麼一口。」
是一口嗎,你看看你的勺子,大鐵勺啊師傅!
「這話你都說很多遍了。」陳子輕的最後一個字還沒發出來聲音,溫熱鮮醇的雞湯就從勺子邊沿流了進他的嘴裡,他一咕嚕咽下去,「我又不是坐月子。」
邢剪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像受孕五個月,配著他稚嫩的臉,倒真像小娘子了。
「雞翅膀吃不吃?」邢剪在湯碗裡找了找。
陳子輕堅決道:「不吃,什麼都不吃。」
「有根雞腸子。」
陳子輕緊抿著的嘴角忍不住動了一下,張開了點。
「既然你不吃,那我就丟了去,」邢剪作勢要把雞腸子丟到外面,陳子輕快速抓住他的袖口,「我吃我吃。」
邢剪面露詫異:「剛才誰說的,什麼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