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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不回家,有的回家晚。」
陳子輕點點頭,手機震了下,是趙帆盡的回信,他對張慕生說:「你拖你的地吧。」
完了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渣男,就多說了句:「是趙帆盡找我,他出院了,還在查打他的人是哪個,這輩子要耗到底。」
張慕生隱忍著某種陰暗的情緒,把手伸進少年衣服里,在他呼吸加快輕喘起來時,若無其事地拿出熱水袋,去廚房倒掉一部分不怎麼熱的水,加進進去滾燙的開水,再放回他肚子上。
「那他找你做什麼。」
「問我有什麼思路。」陳子輕指了指茶几上的果汁。
張慕生遞給他,聽他咕噥:「我哪有啊,我讓他多跟家裡討論。」
陳子輕喝著果汁:「還有就是別太執著,沒準兒哪天無心插柳柳成蔭,歪打正著線索就到手上了。」
話落,他若有似無地聽到了一聲森冷的哧笑,不確定。
等他咽下果汁抬起頭的時候,張慕生已經將果汁蓋起來,給他放回茶几上了。
「我還沒喝夠呢。」
張慕生跟同時開口:「你的前任沒去看望室友?」
陳子輕眨眨眼:「孟於卿啊,我跟他早沒聯繫了,你不說,我都要忘記他這號人了,我哪知道他找沒找趙帆盡。」
他偷瞟張慕生,明知故問道:「你是不是在意我那段?」
「不在意。」
陳子輕言之鑿鑿:「我不信,你肯定是在意的。」
張慕生背身掃地,面上的漠然瞬間四分五裂,從裡面滲出扭曲的嫉妒,他怎能不在意,他不是第一個這件事,會讓他怨恨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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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回去那天,湊巧在車站碰見了個熟人。
孟於卿跟個男生站一起,男生和他說話,他只顧著避開行人,不讓誰碰到自己的衣服,踩到腳上的白鞋。
感應到什麼,孟於卿向左前方看去,他像是看見了瘟神,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蹙緊眉心冷下臉。
男生奇怪地順著他的視線打量,只發現烏泱泱回家過春節的人頭。
「於卿,怎麼了?」
「沒怎麼。」孟於卿心不在焉,「你上車吧,我要走了。」
男生要伸手拉他,還沒碰到他胳膊,就被他避開了,這動作十分的傷人。
孟於卿卻沒解釋,他外形出色,家世好,學習能力優秀,不可能對別人放低姿態,也做不到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想。
能接受這樣的他就接受,不接受就滾,這才是他真正的脾性。
男生果然只是失望了一瞬,就沒事人一樣和他告別,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孟於卿再看左前方,那裡已經沒了前任的身影,他俊俏的眉眼覆上郁沉之色,明明只是瞥了眼,卻能發現望北遙的氣色,眼神,甚至是頭髮絲卷翹起來的弧度。
那廚子搞什麼,怎麼沒把人照顧好,讓他前任比上次見的時候起碼瘦了兩斤。
孟於卿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頓時一陣自我厭棄,他開始新感情了,另一半是個寒門才子,比高中都沒念完的前任不知好多少。
雖然家境窮,但起碼能帶到他的圈內好友們面前,不像他前任,是個污點。
生在偏僻的鄉村,不肯讀書,才十九歲就要嫁人,和他談過是對方這輩子最拿得出手的事了。
他最熟悉的望北遙是個虛榮心極強的人,虛偽做作,目光短淺,拜金又勢利。
如今的只怕是中邪,早晚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等著吧,望北遙將來必定會後悔。
哪天回頭找他,想從他身上撈到好處的時候,他是不會給個眼神的。
也不一定,或許他當時心情不錯,願意給望北遙點希望,再毀掉,陪他玩一玩,讓他知道這事上沒有後悔藥,不在讀書的年紀好好讀書,偏要和個廚子成家做夫妻。
白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孟於卿動作有點急地拿出來,看見來電顯示後,他就沒去接,神色渾然不覺地低迷。
孟於卿想到趙帆盡,那傻逼還在等著撿人吃剩的殘羹冷飯,聽說是讓人給打了,連都差點爛掉,真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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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陳子輕人在張家,迎著冬日的暖陽看張慕生寫春聯。
文房四寶不是新買的,它們都泛著陳舊的痕跡,張慕生一手按著長條紅紙,一手執筆。
院裡曬著一排臘肉咸雞,風不怎麼冷。
張母跟張父在屋裡透過窗戶偷看:「兒子多少年沒拿過毛筆了?」
張父壓低聲音:「誰沒事記這個。」
「我記了。」張母說出一個驚人的數字,「二十年。」
兒子小時候還沒上過學,家裡也沒人教,拿起筆就會寫,她逢人就說自家兒子是神童轉世,之後兒子就不寫了,說死都不肯寫。
「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寫了。」張母感慨,「你看他現在,寫得多起勁。」
張父見怪不怪:「我當年追你那會兒不更耍寶,會點皮毛的東西都要在你面前顯擺。」
張母老臉一熱,拐了他一下。
張父很受用,嘴上卻嫌棄:「行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害什麼臊,圈裡的豬都能讓你嚇死。」
「嚇死才好,省得找人宰了!」張母氣哼了聲,接著看院裡的兩個年輕人,「老張,咱兒子夏天拿的藥還沒吃完吧,他吃這麼慢,是不是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