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4頁
「子輕,外套你披著。」
「我不冷。」
「你都打哆嗦了。」
「那不是冷的。」
「不是冷的是什麼?」
「反正不是冷的,啊呀,行了行了,你不要再問了。」
「好,我不問了,你別生氣。」
……
私密的親昵話語像夏日蟬鳴,讓夜風吃掉一半捲走一半。
.
商晉拓突然回來,導致陳子輕跟商少陵走上了見家人的環節,見都見了,晚上就在這過夜。
陳子輕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管家給他安排的客房床上,旁邊放著一套睡衣,是他平時睡覺穿的兩套里的其中一套,他自己在網上下的單,三十八塊買一送一,不起球,老土的藍白格子款。
他這睡衣是商少陵收拾了帶過來的,還是用上了。
陳子輕往床上一躺,身體陷進柔軟的白色被子裡,他騰地坐起來,干坐了會,拿著睡衣去洗澡。
最上面那層,商少陵敲門走進書房:「哥,喝點酒?」
商晉拓閉目養神:「有工作。」
商少陵在沙發上坐下來:「你難得回國,我們兄弟倆都沒好好聊。」
商晉拓氣息平緩:「明年會稍微空閒點。」
「明年說不定又有計劃外的事。」
書房幾面牆上都掛著字畫,字跡是統一的瘦金體,墨香很濃,商少陵想到他哥秋山湖那套房子的二樓走廊設計,笑道:「我那嫂子……」
商晉拓沒睜眼,雲淡風輕道:「你會有嫂子,但不是現在。」
商少陵詫異:「哥你和我一樣,也在追求中?」
商晉拓不置可否。
商少陵見他哥不想談這件事,便換了個話頭,他在書房坐了片刻,下樓去見帶回來的人。
書房十分靜謐,商晉拓似乎是睡著了,實際上,他的太陽穴一直在抽痛,一下下的。
以前沒偏頭痛的毛病,直到在那根沒命名的神經牽引下去島上小住了一天,就有了,並且無法根治。
他拿出止痛藥,看了眼,又放回抽屜里。
讓自己對個東西產生依賴,那會是致命的,他不犯這種低級錯誤。
管家接到電話上樓,進來問:「您是要冰咖啡嗎?」
商晉拓摘下腕錶,隨意丟在書桌上,發出一聲不小的聲響:「茶。」
不多時,管家就送來一杯濃茶,他走之前,斟酌著問道:「給您放二胡?」
商晉拓闔著眼眸揉太陽穴:「大提琴。」
管家心道,二胡更應景吧。
悠揚的大提琴聲從古老的留聲機里溢出,商晉拓緩緩吐息:「出去,把門帶上。」
管家應聲告退,他坐電梯下到一樓。
廚娘邁著小步迎上來,「哎」了聲:「我廚房還熱著湯呢,你不是說大少爺要喝嗎,那我什麼時候給他送比較好?」
「別送了。」管家說,「盛出來,我們喝了吧,他喝不下。」
廚娘打聽:「大少爺怎麼了,沒胃口?」
管家壓著聲音警告道:「別問了,小點聲,動作輕點。」
兩人在廚房喝湯喝出了偷偷摸摸感,湯快喝完的時候,管家聽到什麼,立即叫廚娘毀屍滅跡。
管家長了張刻板又不通情達理的臉,實際卻是十分平易近人,說話跟對著小朋友似的:「小陳先生,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嗎?」
房子裡是恆溫的,溫度比商少陵的公寓要高個兩三度,陳子輕身上的睡衣領口有點亂,露著一小片肉,泛著瑩瑩的白光,他說:「我睡覺的房間總能聞到花香。」
管家低眉垂眼,不多看:「嗯,請問是花的香味讓您不滿意,影響到您睡眠了,還是?」
陳子輕連忙擺手搖頭:「不是不是,完全沒有,挺好聞的,我就是想問……」
管家耐心等著下文。
陳子輕欲言又止,他想說,這裡房子有很多的吧,怎麼給他安排了個被花香包圍的房間,像是睡在花朵中間,要連夜長出少女心。
這話問出來又覺得大驚小怪,太把自己當回事,不就是隨機的,還能是哪種原因。
「沒什麼,我回去睡了,您也早點休息吧。」陳子輕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
管家目送年輕人消失在視野,他擦擦額頭,理兩下衣襟。
周遭靜得掉針可聞。
廚娘輕手輕腳地過來:「湯還有點,我放了不少珍稀藥材,大補的,咱們把它喝完?」
管家一尋思:「行。」
廚娘和他把最後一點湯解決掉:「那下回還給大少爺燉這個湯嗎?」
「燉著吧,該補還是補,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廚娘沒聽清後半句,她拿不定主意:「大少爺常年熬夜工作,身體是虛,是要補,對了,下回還不給二少爺準備一份嗎?」
管家高深莫測:「雖說是親兄弟,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分享。」
廚娘不太懂,她只會做菜燉湯研究食譜:「比如大補湯?」
管家給自己泡杯花茶降火:「少問多做,你我才能在這裡安享晚年。」
窗外忽然閃過一道亮光,管家說:「晚上估計會下雨。」
廚娘感覺湯喝多了,上頭了,心臟突突的,她洗把臉:「那小陳先生房間的窗戶不知道有沒有關。」
管家喝口茶,砸吧嘴:「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