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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這個人在縣裡失蹤,他內心深處一閃而過擔憂的心緒掀起驚濤駭浪,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後來,他的心境一路變化。
可能真的瘋了。
是瘋了。
徹底瘋了。
再後來,他不止瘋,還魔障了。
現如今,他快死了。
再這麼下去,再不能得償所願,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他從蝕骨的掙扎和背叛至親的痛苦,以及對自身的厭惡唾棄里苟延殘喘至今,理所應當拿到足夠大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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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縣裡,陳子輕整個人都要累癱了。
梁錚個高腿長,車也大,陳子輕騎得很費勁,只要他一騎快,屁股就要從坐墊上離開,站起來騎。
小說里,主角穿不合身的衣服,像偷穿大人的衣服。
他是偷騎大人的車。
陳子輕懷疑原主這副身體沒有170出頭,可能頂天170。他腿肚子發酸,屁股潮濕,上半身趴在車頭上,趴了有一會了。
后座的梁津川早就下來了,他神色不耐:「你要坐上面生蛋?」
陳子輕瞟梁津川腳上的鞋子,這是他送的升學禮物,剛好能把假肢的仿真腳放進去。
跟高也是跟假肢配套的,儘量減輕梁津川的不適。
「我又不是
母雞,我怎麼生蛋。」陳子輕轉過臉枕著自己的手臂,臉濕的,手臂也是濕的,挨上去再分開都有聲兒。
梁津川偏身看向小賣鋪。
陳子輕之所以不下車,是因為他的屁股濕了,他發現梁津川屁股後面的褲子沒濕。
梁津川不用蹬車,出的汗沒他多,也不像他踩腳踏板期間在坐墊上摩擦。
反正陳子輕死活不下來,他要等四周的人少點再說。
自行車被推動,他趕緊抓住車龍頭。
梁津川去小賣鋪買了兩根冰棍丟給黏在坐墊上的人,他把車推到一處拐角。
陳子輕這才慢慢吞吞地磨蹭著下來,他撥開冰棍的紙咬一口,屁股對著風口吹吹。
汗漬浸濕布料,夾進去細細窄窄一條。
被他拉開。
「啵」地聲響。
梁津川按著眼尾摁到眼角,他捏幾下鼻根,抬腳將那片濕屁股擋在身後。
手上冰棍化了,水流到掌心裡,梁津川的某根神經扯動了一下,他沉沉吐息,冷著臉吃起了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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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裡就一個銀行,人不多不少,要開條子拿號排隊。
陳子輕第一次進這個時代的銀行,他進去不亂看,懷裡抱著布袋子對梁津川說:「你的身份證我給你帶了,你辦個摺子把錢存上。」
梁津川卻是說:「不用。」
陳子輕眨眼:「那都存我的摺子上嗎?我丟下你跑了,你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啊。」
梁津川置若罔聞。
陳子輕故意說:「以後你要用錢就得找我要,那我不高興了,不給你了,你就後悔了。」
然後你是不是就能對我哭,求我放過你?
陳子輕想到這,不由得傻樂,白皙臉頰兩邊的酒窩都露出來了。
梁津川不明白他在開心什麼,智力很低,給個果子就能被騙走的樣子。
業務員過來問:「辦不辦業務?」
「辦的辦的。」陳子輕回過神來,「我辦摺子存錢,麻煩姐姐。」
業務員去服務台給他寫條子:「你先坐。」
陳子輕找空位。
梁津川突然給他一個信封:「這裡面是學校當年的捐款。」
陳子輕驚愕不已:「你沒花掉啊。」
梁津川將信封塞進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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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陳子輕的時候,他去窗口走流程,不時回頭。
梁津川站在他後面,沒有去其他地方。他忍不住地用口型說:「你去空位上坐著去,別站久了。」
見梁津川沒有那麼做的意思,陳子輕只好隨他去。
陳子輕依然時不時地回頭。
梁津川始終站在原地,站在他身後。
……
存完了錢,陳子輕跟梁津川在縣裡逛逛。
陳子輕上次來縣裡還是二嬸帶的那次,他在集場被人擄走的畫面歷歷在目,雖然他報警了,卻不知道上沒上報紙,有沒有被一鍋端。
路過報刊亭,陳子輕去翻了翻報紙,沒有買一份,不想花這個錢。
縣裡的路不寬,大部分是步行的人,少部分騎車,沒有什麼
斑馬線,沒有分車道,一起走。
陳子輕全程提著心,他怕梁津川被人撞到被車撩到。
直到進了集場,陳子輕才稍稍放鬆下來,他隨便從一個口進去:「我們九月要去首城,你缺什麼到那兒再買,省得在路上難帶。我們就買家裡用的吃的好不好。」
梁津川的腳步忽然滯了半拍,斜對面一個鋪子裡掛著一大溜肚兜,多為紅色,繡了各種圖案。
陳子輕奇怪地探頭:「你在看什麼?」
梁津川越過他往前走。
「誒,津川,你等等我呀。」陳子輕跟上去。
陳子輕考慮到梁津川沒帶輪椅,走不了多少路,他要買哪些東西,就讓梁津川在附近的一個地方等自己。
當陳子輕買了兩條枕巾回來,發現梁津川不在原地的那一刻,他腦子裡全是不好的可能。
一聲大叫衝到嗓子眼,有個攤販給他指了個方向:「你弟弟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