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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把口袋裡的糖拿出來,拉起他的手臂,將糖塞進他手裡。
陸與庭愣然:「你給我帶了禮物。」
陳子輕害羞地說:「也不算是禮物,就是顆糖果。」
周遭寂靜了一會,陸與庭捏緊手中那顆糖:「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下回補上就……」
陳子輕後面的話在捕捉到什麼時戛然而止,他指著陸與庭的褲子左側口袋:「你帶了。」
陸與庭:「沒有。」
「那你口袋裡裝的什麼?」陳子輕伸手去抓,陸與庭剛好偏身,然後他就抓到了粉條。
他們四目相視。
陸與庭在他手心跳了幾下,啞聲道:「鬆手。」
既是冷冰冰的命令,也是卑微的乞求。
「……OK。」陳子輕把手拿開,搓了搓手指,是他熟悉的寬度長度和硬度,「你給我帶了什麼啊?」
陸與庭給出的答案是:「一份信。」
陳子輕驚訝得忽略掉了抓到粉條的感觸:「你給我寫信了啊,這年頭已經沒人寫信了,你快把信給我,我看看你寫了什麼。」
然而陸與庭卻說:「我只是帶過來,沒想給你看。」
陳子輕抽抽嘴。
「行行行,我不看,等你準備好了再給我看。」陳子輕把手背到後面,踮起腳看他,「為什麼躲著我?」
陸與庭沒表情:「我沒有躲你。」
陳子輕當場戳穿他謊言:「沒躲你先請假後遞交辭職申請?」
「這跟你沒關係,是我自身原因。」
好一個沒關係,陳子輕板起臉:「你看著我把這話重複一遍。」
陸與庭腰背彎著的弧度加深,和他拉近了距離:「我們的關係僅限於虛擬世界,你的任務結束了,就什麼都結束了。這裡是本世界,是現實世界,不是架構師虛構的世界,我們都是成年人,有些話我想我不說出來,你也能明白。」
陳子輕有種嵌進眼前那片藍的窒息:「我不明白。」
陸與庭短促地笑了下:「你明白。」
陳子輕受到壓迫,本能地岔開話題:「我初始世界的主線任務不成功,真的會被抹殺嗎?」
陸與庭道:「你沒問他?」
陳子輕知道這個「他」指的是主系統,他哥陳又。
「忘了。」他說。
陸與庭直起身:「宿主只有十個任務,到頂了,要麼回到自己的本世界,要麼被當作亂碼清除。」
「我上頭有人,還有你護著,也會被清除?」
陸與庭摩挲指間的糖果,糖紙和他的指骨擦出輕微聲響:「我累計的多次違規引起主程序的注意,主系統叫我收斂,否則主程序就會出手,到時我不但失去工作,還會失去你的感情線主NPC身份,讓其他NPC取代我,所以我請病假,把你交給其他同事帶,好讓我的意識數據順利陪你做任務,我以為我冷卻一段時間就會控制好自己,返回到崗位上,繼續一人分飾兩角。」
話就說到這裡,停下了,沒往下說。
陸與庭的言下之意是,我身不由己,不能護你多少。
陳子輕忍不住看他的唇,覺得很好親:「那任務是你的意思,還是架構師的意思?」
陸與庭啟唇:「架構師。」
陳子輕心想,這和他從他哥那兒了解到的差不離,陸與庭雖然會找漏洞鑽漏洞,但能發揮的空間有限,並不能肆意妄為。
夏夜的風從他們中間吹過,吹起他們的衣角和髮絲,他們面對面,一時都沒說話。
陳子輕先打破的寧靜:「是不是比起你送我回來,你更願意我留在虛擬世界和你過一生?」
陸與庭的鼻息里發出輕哧:「怎麼過,你那主線任務有時間限制。」
陳子輕後知後覺,對哦。
陸與庭將他的反應收進眼底,心底不禁感覺空蕩陰冷,這個人回來才多久,就開始遺忘虛擬世界的最後一個任務細節,要不了多長時間,任務相關就會退出他的人生舞台。
虛擬的,當不了真。
陳子輕想了想:「我總歸要被強制送回來,與其任務失敗登出,不如完成任務離開,所以你配合我做任務。」
陸與庭沒否認。
實際並不全是這樣,放下執念產生的數據會自動捆綁原身的意識,食言引發的情感波動值超標就會造成電擊。這是他根據架構師的主線加入的私慾。這麼做可以讓那三條狗追上來咬他老婆的時候,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至於他,鑽了空子的,當時他很早就給商晉拓提示,從各世界的物件到電流,再到聲音,最後達成融合。
陳子輕在通訊器上按了按,裝作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你可以跟我說你都為了我做了哪些,你不說,我很多都不知道。」
陸與庭比他更會裝,一派雲淡風輕的姿態:「沒必要說,過去了。」
陳子輕要被氣死,手痒痒,想扇他兩下。
「我要是沒發現你在茶樓附近出現過,不在平台喊話逼你出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見我?」
陸與庭不言語。
這就等於是默認了他的猜測。
陳子輕狠狠推陸與庭一下,調頭就走。
身後沒跟上來的腳步聲,他又狠狠回頭瞪過去:「站那幹什麼!跟著我啊!」
陸與庭眼尾那點水光終是滑落下來,淌在他露出笑意的臉上,他將糖果剝開送入口中,沒問去哪兒,冤魂厲鬼一般綴在他老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