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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人選挑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把頭戴智慧光環的湯小光當他的第一步。
陳子輕對著湯小光就不繞太多彎了:「你來製造廠見習前調查廠里的背景嗎?」
「當然。」湯小光吃著巧克力,牙黑舌頭黑,嘴裡是巧克力的濃香,「風氣不正規光明的,我才不來。」
陳子輕坐得離他近了點:「我那二樓以前有沒有發生過命案,兇殺案,病死的,意外身亡的之類?」
「沒有啊,我看的資料是我家裡給我的,絕對嚴謹齊全,我記得裡面沒你說的情況,也沒聽誰說起過。」湯小光雙手托腮,細白的手指在更白的臉頰上彈啊彈,「輕輕,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是廠里的老工了,你不比我清楚?」
「我的記憶沒有恢復,是殘缺的,補完整。」陳子輕小聲,「湯同志,我懷疑我昨天在廁所看到的那個鬼生前就在廠里上班。」
湯小光欲言又止。
陳子琦循循善誘:「你有想法直說。」
湯小光清咳兩聲,單手握拳放在嘴邊當話筒:「我相信科學。」
陳子輕直擊漏洞:「可你為我叫魂。」
「有的東西你可以不信,但你要敬畏。」湯小光搖頭晃腦,「比如鬼神之說。」
陳子輕認同地點點頭:「受教了。」
「輕輕,你跟我生分什麼,我們是互相學習,一起進步。」湯小光大方地拿出一把巧克力,「吃嗎?」
陳子輕擺手。
「我還有這個。」湯小光神秘兮兮地把手伸進口袋,為了吸引陳子輕的注意救很假地掏了半天,掏出一小袋五顏六色的圓片,中間挖空了一個小圓。
是哨子糖。
陳子輕要了一片,薄荷味的,進嘴裡就抽涼風,他吃著糖含著風聽湯小光講昨晚一個人睡得有多香,突然好奇一件事。
原主的鬼魂在不在?
陳子輕求助他的監護系統:「陸系統,我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死後還在這個世界嗎?」
系統:「自動剝離。」
陳子輕一激動就咬碎了哨子糖,高冷古板的老爹式監護系統就有這個優勢,不會遛狗一樣讓他猜來猜去,而是直截了當地餵他答案,牽扯到任務目標的信息除外。
「好的,多謝。」陳子輕不忘道謝。
陳子輕讓湯小光陪他曬太陽,湯小光沒多久就不曬了,他說曬黑不好看。
湯小光走後,陳子輕就換了個更加敞亮的地方坐,他掰著樹枝思慮自己經歷過的異常,很快就把目標鎖定到了白榮身上。
白榮對於陳子輕的不請自來,沒有露出明顯的反感排斥。
陳子輕不坐就站著:「白同志,昨晚你見到我搬桌子去樓梯拐角了啊。」
白榮簡單明了:「出來透風恰巧看到的,沒有多待。」
言行舉止間不見一絲不自然,從容不迫,十分的平靜舒展。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在那擦鏡子呢。」陳子輕偷瞄白榮的宿舍,孫二在他床上爛醉如泥,在這都能聞到酒氣。
今天也沒去車間。
陳子輕前天運動會用掉半條命,昨天見鬼用掉半條命,他「死透」了都還按時上班下班,孫成志是怎麼了,遭了比他更多的罪?難不成只是從床底抓出了一具屍體?
正常人是會嚇慘,孫成志不至於的,他這樣子,劉主任都保不住他,廠里一定會拿他開刀下大藥整治。
陳子輕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孫成志身上,他對白榮說:「那麼晚了還讓你師兄給我送到宿舍。」
白榮語出驚人:「我讓他第二天跟你說聲,叫你把東西搬回去。」
陳子輕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於是他跳過去,誇讚白榮:「你這手風琴保管得真好,跟新的一樣,我天天聽你拉琴,你拉得越來越好了。」
說話的時候,他假裝不經意間碰到了白榮的手指,有溫度,是活人。
活的啊?好吧。
陳子輕心情難辨地告辭,他打算先去找宗懷棠,想辦法說服對方陪他去廠房後面寫詩。
宿舍里安靜下來,白榮看了眼自己的手。
身後床上的孫成志宿醉醒來:「剛才說話的是姓向的那孫子吧,他是來幹什麼的?」
「不清楚。」
白榮拉起了手風琴,他穿著淺綠色襯衣加深綠色背帶褲,半長的髮絲抓到腦後,嬌麗年輕的容顏,不加任何修飾就足以閃耀奪目。
孫成志翹著二郎腿,腳尖虛浮地左擺右晃:「老三,你是個有那什麼,閒情,對對,閒情雅致的人,這門手藝學精了,哪天廠里要是大變動讓咱們趕上了,你也不愁沒飯吃。」
白榮淺淺地笑了笑:「到時給二師兄一口。」
孫成志爬起來坐在床前緩衝了片刻:「那敢情好。」他在白榮的手風琴的琴鍵上亂按兩下,拿著酒瓶出去了。
一路晃到路邊,孫成志就坐那喝。
鍾菇路過時把自行車停他旁邊:「孫二,你大白天的怎麼就喝起酒來了?」
孫成志喝得有些不清醒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掐著小手指的關節對鍾菇說:「你哥還能管管我,你算這個。」
鍾菇一掌抽在他背上,他被抽趴下了,半天直不起來腰,恢復成平日的跋扈德行咆哮:「姑奶奶,你殺人呢?」
「跟我渾,抽不死你。」鍾菇撥了把厚劉海,手放下來時打到了掛在車龍頭上的一簍子蘋果,「我去醫院看看小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