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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而來的是巨大的酸澀。
當年他和遲簾在客廳談話,他說他只想跟謝浮談戀愛,不然他會死。
謝浮在樓梯上看監控,想必也聽清了他的話。
他懷疑謝浮想到他要和季易燃談了,關係到季常林的鬼魂張淑儀就是個所謂的契機。
談不成他就會死。
謝浮在他看不到的時候痛苦煎熬,最終選擇放手,成全他。
陳子輕的情緒再次被不安占據,他翻了翻手機上的聯繫人,希望能有個人告訴他謝浮沒事,謝浮好好的。
視野逐漸模糊,有水珠掉在手機屏幕上面,一顆兩顆聚成一小灘被他擦去,留下混亂的水痕。
當時通電話的時候,他總感覺謝浮哪裡不對勁。
陳子輕再次撥打謝浮的號碼,依舊是無人接聽,他發了幾個信息過去,只想謝浮給他報個平安。
「何必啊,謝浮,你為我做到這個程度,」陳子輕邊擦又花了的手機屏幕,邊輕聲呢喃,「我怎麼還你呢,這個世界只是我的其中一個任務世界,而你是眾多npc之一。」
「你這次是真的和我分了,還是……」
還是你留一絲期待?你給自己安排的結局不是死局,是想要絕處逢生?
那你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啊,你把你的生和死都交給我做決定,這是賭徒的行為,我來去都做不了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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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接近四點,陳子輕穿著在臥室衣帽間換上長衣長袖,按響了季家的大門,他被請進去,捧著一杯茶坐在客廳發呆。
管家沒匯報給老爺,他不卑不亢地詢問:「顧先生,您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青年的眼睛很紅,眼圈是腫著的。
「伯伯,不好意思這麼晚了打擾你休息。」他喝了口茶,「我想問你知不知道謝家的事。」
那水是剛泡的,他從桌上拿走端在手中,還喝了。
想必手跟嘴都燙傷了,但他並沒有露出被燙到的痛感。
「謝家的事?這我不太清楚,不過,前半夜我聽到了點動靜,車子的引擎聲響了有一陣。」管家好似沒看見他遍布十根手指的咬痕,觸目驚心的占有欲。
陳子輕動了動嘴角,原來謝家人前半夜就走了。
前半夜謝浮還在他身體裡,他垂下腦袋,又喝了一口茶,兩口下去,他體會到了姍姍來遲的灼痛,從唇舌到喉管,再到肺腑,直至整個身子。
手機忽然響了,是一串陌生號碼打來的,陳子輕手一抖,茶杯里的滾燙茶水灑出來,一部分在地上,一部分在他手背上,很快就見紅了,他沒感覺地放下茶杯接電話。
那頭是謝父的聲音:「小顧,你跟謝浮……」
陳子輕很不禮貌地快速打斷:「他有沒有事?
謝父沒直接回答,而是說:「我相信這幾年的相處下來,你心裡清楚,謝浮母親對你好是愛屋及烏。」
陳子輕背身走到角落,是的,他那時頭受傷就意識到了,謝母把他當自己兒子的藥,在那位長輩心裡,他是謝浮往前走的拐杖,而非獨立的個人。
這也不算多畸形,只是個愛兒子的母親。
目前陳子輕都是這麼以為。
大概是他一直不說話,謝父就把話說明白點:「謝浮要是有事,他母親不會不來找你。」
陳子輕緊到發出嗡鳴的神經末梢稍稍鬆懈了一點:「我從公寓那邊過來了。」
謝父問道:「那你現在是在家裡?」
「我在季家。」
「沒什麼事,不要慌。」謝父說,「我們暫時在老宅,謝浮也在,最近我們就要去國外定居,家裡你可以住,訂婚給你的那些玉翡翠之類依然是你的,這是我常用的聯繫方式,你存一下,以後有困難就找我。
陳子輕悵然,怪不得謝浮前段時間說沒定下來工作。
這條路鋪了多久,鋪到哪了啊,一直瞞著他。
分手前和他在公寓做了幾天幾夜,像是死前的最後一餐。
那份悵然從陳子輕的心頭划過,隨之而來的是沒人可說的空蕩感。
電話里是長輩的輕嘆聲:「小顧,雖然你跟謝浮散了,婚約取消了,但我們還是一家人,只要你願意,我還是你爸。」
陳子輕說:「可以讓謝浮和我說兩句嗎?」
「他現在吃了藥睡下了,你為他好就暫時不要找他了,讓他自己平復,那會是個比較長的時間,」謝父說,「我相信你明白。」
接著就語重心長道:「你們都還年輕,人生漫長,總會再見的。」
陳子輕沒有說話。
「你做你的事,他做他的事,等到你們都成為更好的人,那就是再見的時候。」
謝浮講完這句就結束了通話。
陳子輕放下手機,他欠了謝浮,能不能還上不是他能決定的。
謝浮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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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一家私立醫院,謝父攬住妻子,身後是謝家幾個親信直系,其他人都沒通知,儘量隱秘。
「兒子不會有事吧?身上都是血,」謝母一把攥住他的手,她牙齒打顫,焦慮崩潰到了極點,「謝長治,我們的兒子能從手術台上下來嗎?」
謝父說:「肯定能。」
謝母剛認同地點點頭,下一秒就甩開他的手:「能不能又不是你說了算,我要你在這敷衍我,你果然受夠我了,我早就知道你嫌我有病,兒子要是走了,我也走,我跟他一起去地底下,不妨礙你再娶妻生子,娶健康的妻子,生健康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