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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快得要飛起來,陳子輕倒藥片的時候手很不穩,藥片掉下來了一點也顧不上,他把兩粒藥遞給季易燃:「快,快吃了。」
季易燃瞳孔深黑無光:「不夠。」
陳子輕茫然,一般不都是一日兩三次,一次一兩粒嗎,他想看藥瓶上的服用說明卻看不清楚,眼前都是花的。
「那你吃幾粒?」陳子輕強自鎮定,「吃幾粒啊易燃。」
季易燃說:「一把。」
陳子輕舌頭打結:「一,一把?」
下一刻,手中藥瓶被奪走,力道狠烈且大,擦得他手指火辣辣的疼。
季易燃把瓶口對著嘴,倒下了不知多少藥片,他的喉結上下滑動,盡數吞咽了下去。
陳子輕胡亂蓋上藥瓶的蓋子,將藥握在汗涔涔地手裡。
旁邊的季易燃粗喘著,氣息一聲一聲地從喉嚨深處闖出來,叢林裡的野獸肆意快活。
青筋從脖子鼓到額角,興奮,激動到眼睛猩紅。
陳子輕一顆心臟被抓緊。
不對。
季易燃吃了藥,兩種情緒的掙扎非但沒緩解,反而更激烈更洶湧了。
另一種情緒幾乎隨時都要壓倒性的吞沒。
他的冷靜自控只剩下一絲殘留。
這畫面仿佛是一座冰冷的石雕正在被敲碎,即將露出藏在裡面的真容。
陳子輕有些暈眩。
藥吃得又多又急,季易燃發出極度不適的乾嘔,臉白得像紙。
陳子輕倏然一個激靈,他飛快地詢問監護系統,花積分獲得藥片的藥效,拿到的結果讓他驚駭萬分。
這不是調理情緒的藥,相反,是讓情緒釋放的藥。
季易燃吃多久了?
這幾天找不到他,季易燃的情緒狀態肯定不好,為了克制自己就加大藥量。
意識不到不對勁,心思都在找他這件事上了。
藥效爆發的導火索是——得知他被困期間都跟謝浮在一起。
而火苗是,看見謝浮趴在床邊守著他。
或者說是火上澆油。
陳子輕的後背浸透了冷汗:「易燃,你的藥被人做了手腳,瓶子是對的,裡面的藥片被人掉包了。」
季易燃閉了閉布滿血絲的眼:「季常林做的。」他的父親斬斷他的束縛帶,要他將耽誤工作的私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做一個完美的基因復刻品。
陳子輕心神不寧,沒注意到季易燃的聲音變化:「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聲響。
陳子輕慢慢轉頭,赫然發現,季易燃面部的微弱掙扎沒有了。
「易燃,我們這是要去哪啊?不是回京市嗎?」
「你想帶我去哪?易燃。」
餘光抓捕到什麼,陳子輕驚慌地大喊:「車!前面有車!季易燃——」
第146章 茶藝速成班
那晚沒有發生車禍。
車險險地避開貨車撞進樹林裡,急停的霎那間,季易燃撲向陳子輕,護住了他。
陳子輕被季易燃帶去國外,在一個島嶼的鎮上住了下來。
那是個很偏遠,也很小的鎮子,房子是他喜歡的藍色調,躺在床上都能聽見浪聲聞見花香。
他在京市的生活,社交,工作全都沒了,整個世界只有季易燃。
不對,還有小花。
牧羊犬也在這邊,它比他們來得還早。
陳子輕猜是季易燃跟他失聯期間計劃了一切,那個時候,季易燃長時間無法確定他的動向,再加上藥物的啃噬,不正常了。
來鎮上兩三個月,陳子輕一直陪著季易燃,他已經可以從下不了床,到下床,走出房間,走出大門到小院裡坐一會。
進步說快不快,說慢也不算慢,治病哪能急啊。
到這裡的第一晚,季易燃的情緒處在最錯亂的階段,陳子輕打算去外面透個氣,他一條顫巍巍的腿還沒踩到地面就被拖回了床上,摁在柔軟的被子裡。
季易燃眼神可怕滿是戾氣,不准他出去。
倒是沒傷他。
季易燃的拳頭砸在牆上,用血流不止的手給他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把他的臉擦得血跡斑斑。
陳子輕只是眼睛紅了,沒掉淚。
是給他擦眼淚的人在哭,緊繃著臉冷冰冰的,問他想去哪,要去哪。
陳子輕不是第一次見季易燃哭,簽離婚協議的時候他就哭了,但那次他只是掉一滴淚,不像這次,整張臉都是濕的。
那些眼淚是季易燃潛意識裡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卻控制不住不去這麼做的痛苦。
陳子輕似乎對精神病人已經了如指掌,遠遠超出這個世界所接觸到的認知程度。
他沒有慌多久,很快就鎮定下來,放鬆一身皮肉筋骨讓季易燃釘死。
暈了醒來,又暈過去,陳子輕反反覆覆,稍微清醒點就把茶語日常做了,他總是在不太清晰的時候跟季易燃說,會好的,易燃,你會好的。
陳子輕在床上當塊板,也當螺絲鑽出的小孔,季易燃日夜釘著他。
季易燃讓他擺什麼姿勢,他就擺什麼姿勢。
如果不擺,季易燃會發瘋。
那股子瘋勁猖狂地侵占季易燃的理智,他一想控制陳子輕就扇自己,當著陳子輕的面扇。
面頰高腫掌印青紅,唇破裂。
他直勾勾地盯著陳子輕,邊扇自己的臉,邊放,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