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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父安撫:「當時說,現在說都沒意義。」
章女士稍稍平息了點,確實沒意義,兒子不由自主,他們能怎麼辦,把他的眼睛挖掉嗎?
當初他們商量著利用四年時間讓兒子淡化感情,她臨時減半改成兩年,兒子也答應了,當著她的面和顧知之在電話里分手。
兩年夠青春期的兒子褪去熱度,融入新環境和新生活,開始新的社交。
到國外那天,兒子不知怎麼突發心臟病昏迷在房裡,他幾度瀕死,最後開啟自我防護技能抽除記憶,這都是他們預料之外的事。
變故已經發生,他們索性順勢而為,迅速抹去顧知之留在兒子生活中的所有痕跡。
如今結合種種來看——兒子記起顧知之是早晚的事了。
章女士自嘲:「白忙活一場,局面搞得更崩。」
「不會,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重新開局,阿簾早已不在棋局上面,他成了看棋的人。」遲父的看法和妻子不同,「他恢復記憶了也沒用,顧知之是謝家準兒媳了。」
「那是髮小的未婚妻,圈裡圈外無人不知,兒子會約束自己的。」遲父緩緩道來,「約束一次兩次不能打壓他的競爭欲和勝負欲,次數累計到十幾次二十幾次就不一樣了,他會痛苦,那種感受對心臟有害,心臟不舒服會影響到他的精神和情緒,學業,生活,甚至自理能力,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會累會厭倦,他慢慢就放棄了。」
章女士聽完他的定論,絲毫沒因此樂觀起來:「現在說的各種現象都是虛的,一切未知。」
她眼底閃過狠色:「乾脆把人送出他們幾個發小的圈子。」
「怎麼送出去?送出去了,謝家能找不到?」遲父二連問,「以謝小子對顧知之的在乎程度,她能把全世界翻個底朝天,藏哪兒都能被他找到。」
章女士說:「那就消失。」
遲父臉部表情一收,他看著一向精明果斷的妻子,一言不發。
章女士有些惱火地屈指敲擊桌面:「你看著我幹什麼?你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說。」
遲父心平氣和:「消失簡單,可是之後呢。」
章女士陷入短暫的靜默。
「消失了,謝家同樣會找會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謝家查到我們頭上,兩家就算是完了。」遲父在妻子質疑前說,「你不要覺得謝家不會不顧利益關係。」
「謝家會的。」遲父說,「因為謝小子。」
章女士無法挑出他這番言論里的漏洞,她捫心自問,兒子和門當戶對女方的訂婚宴,遲家能做到謝家那個程度嗎?
做不到。
任何一個家族都做不到。
更別說兒媳還是個男的,不能帶來任何利益的底層人物。
把另一方的名字放在前面,自家兒子的名字在後,這是完全不在意家族名譽和外界談論。
家主跟主母親自邀請,鄭重又盛大。
為了小孩子的感情,謝家拿出來的尊重令人咂舌。
「所以藏人跟讓人消失都不是明智之舉,殺敵一千自損一千。」遲父拍拍妻子的手背,「你先別惱,你聽我說完。」
章女士抽出手揉太陽穴。
「兒子記起來了只會羞愧萬分,因為他給不了喜歡的人那樣的訂婚宴,他都沒在朋友圈發過對方,這差別是條鴻溝,錯過了彌補的時間。」遲父說,「他沒法跟謝小子比。」
父母比不上發小的父母,自己也比不上發小。
遲父看著眉心緊蹙的妻子:「你硬要堅持採取極端做法,到時他的死訊無意間被兒子得知,直接把兒子刺激得恢復記憶。」
章女士放下揉太陽穴的手。
遲父握住她指尖:「兒子查到我們頭上,發現是我們害了他喜歡的人,我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章女士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遲父沉吟了一會,說出一個安全性高點的方法:「不如催眠吧。」
章女士頓了頓:「好,就按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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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的意見一統一就展開行動,讓他們失望的是,催眠師沒成功。
催眠師無法對他們兒子進行催眠。
章女士站在落地窗前,一隻手端著另一隻手的手臂,催眠不成,那就沒有別的方法了。
她和玻璃上的自己兩兩相望,當初她坐在車裡跟謝家小子結束通話,內心湧出的念頭是,希望自己將來不會為了所作所為後悔。
過了快一年時間,他們想趁回國參加訂婚宴的機會,驗一驗兒子對顧知之的反應。
驗了。
效果不是他們所願。
到現今,那時的抉擇後不後悔的結果,也要出來了嗎?
「我保留上次的看法,兒子真的沒希望了。」遲父在和生意上的朋友發信息,抽空撫慰妻子不安的因子,「他記起來了也不會再跟顧知之在一起。」
章女士並不認為前景大好。
「顧知之那孩子的愛情觀我比較欣賞,開始一段新感情以後,上一段會切得乾乾淨淨,他在訂婚宴上把阿簾當陌生人,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放下了,釋然了。」遲父說,「兒子演獨角戲再怎麼撒潑打滾,顧知之都不會給他糖吃,那孩子心堅定,身上有獨一份的品質,能做成大事。」
「他和誰談不好,偏偏是兩個發小,一前一後的談。」章女士心下生出些許微妙,「你不覺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