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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又抿唇:「我覺得合適。」
厲嚴對他的態度給出兩個字的評價:「溺愛。」
陳又不認同地進行反駁:「我溺愛?他做任務期間,我只進去看過他一次。」
厲嚴彈了彈西褲上不存在的灰塵:「你不說我都忘了,那是他僅有的兩個成功任務里的其中一個。」
……
陳子輕不敢大聲出氣,有種怕爸媽離婚,自己成為沒人要的小孩的可怕既視感,他挪著屁股起來。
「你去哪兒,坐下。」陳又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陳子輕「唰」地坐回去。
厲嚴冷冷轉身,後面響起清清冷冷不容抗拒的聲音:「你也坐下。」
他下意識照做,寬闊的背部挺直,雙手放在腿上。
陳子輕直接就是小學生坐姿。
陳又的視線在他們身上走了個來回,掩去一聲無奈的嘆息:「肚子疼。」
陳子輕立刻湊上去,厲嚴比他還快,一把抱起陳又,對他眼神警告——少操心別人的老婆,666比我心眼還小,你好自為之。
陳子輕無聲地反駁:「你也太謙虛了吧,我家666哪比得上你小心眼。」
陳又被厲嚴抱著上樓,偏頭對樓下的陳子輕說:「就在剛才,我收到了他的辭職申請。」
陳子輕眼睛睜大:「辭職申請?」他飛快跑上樓梯,慌張到說話都結巴,「哥哥哥,你你沒批准吧?」
「還沒。」
「你別批准,這時候的他不清醒,這不作數,他發神經了,每次他一發神經,我不扇他兩下就不行。」陳子輕鬆口氣,「等我找到他,我讓他,我……」
陳子輕沮喪地垮下臉來,人海茫茫,他找不找得到666都是個問題,那傢伙有心躲著他呢,青蛙就青蛙啊,看久了其實也還好不是嗎。親個嘴沒準就變成王子了呢,陳子輕神經錯亂地想。
「虛擬小世界的數據讀取需要權限,只有我有。」
陳又的聲音從二樓拐角傳下來:「可是666趁主程序網休眠的那點間隙,將你的十個世界數據進行備份並盜取。」
「現在估計是在什麼地方哭哭啼啼的,讀檔你們的回憶錄像。」
.
昏暗的房間裡有個休眠艙,是陰森森的黑色棺材造型,它被擺放在角落,靠著牆,艙蓋緊閉,艙內躺著一個體態修長的少年,長而濃密的睫毛垂蓋下來,眼型似桃花。
一張臉蒼白,陰鬱,也好看得讓人驚嘆上帝的偏愛是如此的具象化。
少年的頭上戴著連接架構世界數據的虛擬器,正在讀取第一個架構世界的數據錄像。
他的一縷獨立出來的意識數據,走過的架構世界。
第一個世界的數據不多,很快就結束了。
第二個世界的劇情主要構建在啟明製造廠,他作為技術員宗懷棠,從心口不一到心口一致,許下了永遠說話算數的諾言。
下一個世界,他是惦記別人的太太,還要虛偽地提醒對方自重的柏為鶴,他在那混亂至極,也狗血至極的框架里抱得美人歸。
緊跟著是古代背景,圍繞義莊師徒四人展開的故事框架,他以師傅邢剪的身份教他的小徒弟保命術法。
那些術法的傳授大部分不是架構師原設,是他私自加進去的,為的是讓他老婆在後面的任務世界面對鬼魂邪祟時,能稍微輕鬆點。
接下來是唯一一個意識分切的世界。
遲簾,謝浮,季易燃,這三個性格不同的男生都是他,他在那裡擁有了三段愛情。
分切帶來的既是天堂,也是地獄,他嫉妒自己的其他意識,嫉妒每一個自己。
幸好後面的世界,都不需要他被迫地將意識進行分切。
在90年代,他是個雙膝以下被截肢的殘廢,也是僅有的一個和他本體殘疾程度一樣的身份。他的寡嫂陪他走過未成年時期,跨入成年階段,無論他的心態怎麼嬌作醜惡,寡嫂都陪著他,守著他,做他的腿。
之後是擁有發情設定的ABO,他以哥哥身份旁觀弟弟勾搭一個又一個男人,直到弟弟來到他面前,對他拋下魚餌,他毫無抵抗力地叼住魚餌吞進口中,任由魚鉤把自己口腔刺破鮮血淋漓。
再是養倉鼠送小紅花活了上萬年的窮鬼殭屍岳起沉,被讀心的臥底警察兼秘書周今休,反社會連老婆原體都殺的廚子張慕生,他每次都能成功的在架構師的原設里載入私設,譬如他的睫毛,手,左撇子,瘦金體,以及殘疾這幾個特徵。
說白了,身為系統的他背地裡違規操作,在中央網倉庫的滯銷品里搜索「殘疾」這一關鍵詞,選出感情線的主NPC是殘疾的世界區域,再編入自己的其他私人信息,僅僅是想著回本世界後,萬一有天見了面能在老婆心裡拉點好感。
他老婆可以把他當虛擬老公們的替身,在他身上找他們的影子。
他願意做他們的替身,做自己的替身,他沒有半分怨言。
放屁。
那他不如去死。
他連任務世界的自己的醋都吃,發瘋,看身為NPC的自己被架構師的設定所困,發瘋,看身為NPC的自己擺脫架構師的設定產生自主意識,還是發瘋,整天都在發瘋。
陪他老婆走完第九個世界以後,又回到初始世界。
他沒辦法和別人共享老婆,又無法暗自篡改架構師的主線,只能操控自己的意識拒絕那場表白,隨後他以監護系統的身份引導老婆申請任務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