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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閉了閉眼:「小叔,我還是去吧,我給小師叔念念經,送他一程。」
邱晁皺眉:「你的傷沒問題?」
岳起沉的胸膛起伏的弧度不大:「我坐輪椅,讓人推我過去,就那一點時間,不會有什麼事。」
「那我就不請別的僧人超度了。」邱晁面容似乎瘦削了一些,「你看著他長大的,由你來送他也好。」
末了,冷不丁地來一句:「到時候我大兒子也一起下葬。」
岳起沉驚訝道:「宜雪他……」
「也出了意外,和我小兒子一起走的,」邱晁面露悲戚,「不說了,說多了都是傷心事,你休息吧。」
這回邱晁是真的走了,沒有再調頭。
岳起沉不裝了,他從裡到外滲出濃稠的陰鷙,唇閉緊,牙關發出不正常的摩擦聲。
陳子輕見狀,趕緊叫岳起沉不要咬到自己。
晚了。
岳起沉已經咬了一嘴血,他若無其事地咽下去,自虐地在傷處撕碾了會,直至血肉模糊才開口:「先前你說你溺水死在湖裡的時候,沒提到過邱宜雪。」
陳子輕像是沒聽清,他說自己想說的:「下葬可能是個陷阱,目的是把你引出來,棺材裡不會有屍體。」
岳起沉盯著他的臉:「要我重複一遍?」
陳子輕頭一次在岳起沉身上感受到了讓他發毛的壓迫感,奇怪的是,他並沒有不適應,反而有種久違了的微妙心緒。
「我沒提,是不願意你多想。」
岳起沉內心情緒翻湧:「但我還是知道了。」
「嗯,你知道了。你找我屍體的時候,順便也把邱宜雪的屍體也找了吧。」陳子輕迎上岳起沉冷下去的面色,「邱宜雪替我擋了一槍。」
他撇撇嘴:「不然我的後背也會有個窟窿。」
岳起沉劇烈地抖了一下,半晌道:「好,我將他的屍體一起帶出來。」
過了會,岳起沉幽幽道:「那他是我恩人了。明年清明我給他燒一個億。」
陳子輕說:「他跟王禹一起帶我找你,找了很久很久,他的執念形成的時間到了就倒地上露出了傷口,像要死了的狗一樣,不在主人面前斷氣,把我支開了才離開,冰天雪地是他陪我走的,雪很大,兩個鬼又是吹風又是淋雪。」
他感慨道:「可惜村子裡攻擊人的殭屍不是你,是邱長銳,你不知道,那傢伙換了殭屍血,長了獠牙和黑指甲,不光生吃人肉,還……」
岳起沉突然打斷:「他一死,成你白月光了?」
陳子輕無語:「胡說八道什麼。」
岳起沉臉色蒼白:「無論是古時候說書人的嘴裡,還是現在的故事裡,全是活人比不過死人,我怎麼都死不掉。」
陳子輕打他頭:「不吉利的話別說!」
「你打我。」岳起沉滿臉委屈,「我都這樣了,你還打我。」
陳子輕好一通哄,如果他能讓岳起沉碰到自己,那不就是抱一抱的事,哎。他隔著被子把手放在岳起沉的腹部傷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岳起沉哧笑:「這話問得好,我為什麼這麼做,你說我為什麼這麼做?」
陳子輕說不出話來。
岳起沉忽然道:「你把衣服掀起來,我看看你的肚子。」
陳子輕慶幸這會兒沒出現死亡場景,他把衣服一撩,露出白皙完好的肚皮。
岳起沉一言不發地盯著。
「看到了啊,可以了吧,我把衣服放下……」陳子輕後面的話凝在嘴邊,他看著靜靜流淚的岳起沉,一時沒有動彈。
岳起沉哭得整個身子都在抖,這幅度牽拉到了他的傷口,包紮的地方往外滲出鮮血。
護士進來看到這情況,緊急通知醫生。
這回陳子輕跟著進了手術室,他在旁邊看醫護人員給岳起沉重新處理傷口,有種自己躺在手術台上經歷了全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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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醫院陪岳起沉養傷,林疵沒現過身,不知是個什麼處境。
葬禮那天,負傷的岳起沉坐著輪椅出席,不管是不是邱晁設的陷阱,他都要在場。
再者說,他人在邱家上門女婿的身體裡,沾著針對他的特製香料鉤子就算甩到嘴邊,他也沒辦法跳出來吃。
脫離軀殼沒那麼簡單,要等時機。
沒下雪,風很大,刮在人耳邊如同悽厲哭嚎,配著墓園這地方,十分的陰森。
岳起沉的下顎埋在圍巾里,透著一股子病態,他見到了邱晁僅剩的養子,邱燕林。
這時陳子輕剛好在邱燕林旁邊,有頭髮的他,跟邱燕林更像了。他對岳起沉眨眼睛:你不會乍一看認不出我吧?
岳起沉:「……」我是傻逼嗎,我認不出你。
邱晁把邱燕林帶過來,跟他說:「燕林,叫人。」
邱燕林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清瘦,他沒照做,而是雙手插兜,一語不發地抬腳走開。
邱晁嘆息:「燕林那孩子失去了大哥跟弟弟,傷心過度緩不過來。」
「能理解。」岳起沉說。
送葬的隊伍不短,到他的時候,他把白菊放在墓碑前,墓碑上的少年笑容燦爛。
岳起沉有一瞬的入神,他竭力理性地想,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陳子輕在他後面說:「P的啦。」
岳起沉:「……」邱晁搞什麼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