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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晉拓用只有商少陵能聽清的音量道:「當年你把他撞成植物人,如今你又僱人給了他一槍,該是你為他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商少陵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他想怒吼著反駁,我要殺的不是斂之,是你,他能躺在手術台上奄奄一息,都是因為你。
你無能,才會讓他給你擋槍。
是你的錯!
商少陵的手裡被塞了一把槍,耳旁是他哥冰冷的聲音:「去吧,走近點聽他說話,他說什麼,你都答應,他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商少陵機械地一步步靠近他的心頭血,他的嫂子。
陳子輕沒有完全聚焦的視線越過半邊臉都是乾涸血跡的商少陵,不做停留地飛向他後方的男人身上。
感覺哪裡怪怪的。
對了,不狼狽,不絕望,也沒世界崩塌的痕跡。
別的呢,還有別的,就是說不出來,那違和感很快就被他強行收放在了角落,等著有時間再去分析。
商晉拓什麼都沒問,全依著他了呢,他在感受生命的流逝,而商晉拓靈魂的窟窿具象化,血淋淋的,一切如他所願的發展了。
他很難受,想抱抱商晉拓,暗示他這次不會死,可現在不是時候,只能等一等。
沒辦法,他是要回家的,他不想被抹殺。
他看向自己一顆石頭砸中的兩隻鳥里的其中一隻:「商少陵,我想你死。」
商少陵聞言,整個人都猶如得到了救贖,他乾裂的唇抖顫,不敢置信地笑起來:「你願意讓我跟你一起走是嗎,我不會是在做夢吧,我怎麼配有這樣的好運。」
陳子輕說:「我要你走在我前面。」
商少陵還是笑著的,他迫不及待道:「好,可以,我在前面引路,你跟著我。」
陳子輕耗用積分讓自己這副身體再撐一小會,好走完流程,千萬別功虧一簣,商少陵是醫生,不會看不出他已經神仙難救,撐不了多久就會斷氣。
「這是你欠我的,」他自顧自地說,「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躺在這裡。」
商少陵欲要說話,就被他阻攔。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也不想聽你解釋,聽你的懺悔。」陳子輕說話語速提快,發音也清楚了點,卻不但不讓人感到放鬆,反而越發恐慌悲痛。
他一字一頓:「我只要你死。」
「你當著我的面,用你手上那把槍殺了自己。」
陳子輕接著又說:「在你開槍前,我還要你答應我,下輩子別再來找我。」
商少陵偽裝的笑意終於破碎,意識到了迎接他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為什麼?」
他本能地向後看,想要他哥為他做主,為他出謀劃策指出一條活路,幫他撐腰。
商晉拓的目光落在領帶夾上,仿佛置身事外,事不關己。
在意識到自己孤立無援後,商少陵茫然得像個不懂世事的小孩:「做錯事的是這輩子的我,不是下輩子的我,你不能剝奪下輩子的我找你的權利。」
斂之,你不能這麼對我。
陳子輕眼含怨恨。
商少陵被他的眼神刺傷心肺,卑微而急切地承諾:「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
這一刻,虛空彈出屏幕。
【正在提取目標商少陵的情感數據。】
【提取完畢,已進入審核。】
【審核不通過,目標執念值79。】
幾條信息先後出現,陳子輕大驚,商少陵口頭答應他了,執念竟然還有那麼多。
「你騙我。」陳子輕要不是沒法下床,他都要衝過去給商少陵一腳,「你心裡不是那麼想的,你還要找我,還要纏著我。」
商少陵垂下眼睛,避開他那道能把自己穿透的視線。
陳子輕說:「你對我不是喜歡,是錯誤的偏執,我祝你下輩子擺脫這種偏執,擁有一份正常的,健康的感情。」
商少陵疑惑地自語:「我雇殺手射殺我哥,像我這樣的人,你祝福我?」
陳子輕聽他說:「你其實恨死我了吧。」
「你恨我,所以要我死,這沒什麼,我應該給你償命,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到了陰曹地府,你跟不跟我一道都沒關係,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別的,你連我的下輩子都要算上。」商少陵前言不搭後語,「你愛我哥嗎?」
陳子輕不假思索:「他愛我。」
商少陵垂下的眼皮抬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他:「我問的是你。」
陳子輕一隻手的腕骨被什麼東西硌著,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串佛珠,第一眼見就覺得眼熟,親切。
商少陵把他的沉默當作迴避,眼裡閃爍對商晉拓的幸災樂禍,揚聲道:「你回答我了,我就讓你如願。」
「我也愛他。」陳子輕望向站在不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商晉拓。
商少陵眼底死寂:「你們才接觸多久,滿打滿算半年左右,為什麼就愛上了,你以前沒經歷過感情,怎麼能懂愛是什麼。」
「我哥就更不懂了,他理解的愛情是生米煮成熟飯,肉體發生關係就代表情,你從哪個地方領會出他對你的愛的?」
商少陵自說自話:「你們真是荒謬。」
陳子輕的意識有些渙散,他跟商晉拓的相處時間是短,哪怕算上他作為徐斂之時期的幾次打交道時間也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