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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母把兒子的話口述了一遍。
張父沉默了。
「咋辦?」張母六神無主,「兒子是不是又得了那種分裂症,還是幻想症?」
張父挺淡定:「一個病是病,兩個病也是病,反正都治不好,病多了就多了吧。」
張母:「……」她踢開地上裝雞食的盆子,來回走幾步,「咱去西寧看看他?」
張父:「他讓了嗎?」
張母:「那沒有,沒讓。」
張父老臉往下一拉:「沒讓你就去?找死呢,我還想多活幾個年頭,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他踩著竹條編幾下籃子:「你聽我的,就在家把一畝三分地種好。」
「說的簡單,我這人只有不喘氣了才能不操心。」張母有煩心事,「我看向春有了想反悔的意思才又去找大師算的,不然我吃飽了撐的啊,算一次一二百,我又不是錢多得沒地兒花。」
「反悔就反悔,日子是兩孩子過的,咱少摻和。」張父心裡壓著火,「什麼狗屁大師,望家小子那脾氣性格方圓百里誰不知道,讓他姐給慣壞了,能是良方才怪。」
張母不樂意聽自己找的大師被質疑貶低:「我跟大師說瞭望家小子的情況,大師的講法是一物剋一物,小作正常,像他那麼作的是一種病。」
「他有病,咱兒子也有病,這就是以毒攻毒,藥到病除。」
張父望了望就跟讓人給洗腦了的老伴:「我尋思兒子會生病,八成是電視上說的遺傳。」
張母臉一冷:「你哪個意思,說那話的時候看我幹什麼?」
話說到這份上了,平日裡四兩撥千斤的張父也沒在怕的:「還能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你這個媽病病的,天底下哪有正常媽給精神有問題的兒子挑個要人伺候的祖宗當媳婦,還要他怎麼都順著慣著依著?我看你是真的不管向春她弟弟死活,都不叫他在兒子那兒收著點,還按照原來的性子來。」
「大師說他們八字配,你就信了,回頭大師要是說我命裡帶煞會禍害老婆孩子,我都怕你趁我睡覺,對著我脖子來一下。」
「剛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兒子看上他了!」
張父捂住耳朵揉揉,輸人不輸陣地擺手:「行了行了,你有理,我沒理,我聽你的,你指哪兒我打哪兒好了吧,別那麼大聲,都把我那幾隻大鵝嚇到了。」
張母消停了會又來了主意:「明兒我得再去給兒子跟望家小子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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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晴空萬里,傍晚就開始下雨,餐館到了九點就沒客人了,大家早點下班。
茉莉上樓去給他們拿雨衣,陳子輕跟她一起去,這是他第一次上來,可能是因為雨天,樓道里的空氣濕得厲害,撲在毛孔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雨衣都在這。」茉莉打開房裡的燈泡,讓光暈灑在樓梯邊的角落。
陳子輕翻了翻,舉起一件雨衣說:「這件怎麼有個洞?」
茉莉說:「讓老鼠給咬的。」
陳子輕隨口就蹦出一句:「那我用吧,我不急著走,你找個針線給我,我簡單縫一下。」
茉莉像是不認識他一樣,表情古怪地看了眼他那雙不沾陽春水,不知生活疾苦的手:「你縫?」
「我先縫著看看,不行就讓我慕生哥縫。」陳子輕做出不耐煩的樣子。
茉莉委婉道:「小遙,你還是直接讓你慕生哥縫吧,我怕你扎到手。」
陳子輕無力反駁。
雨下得挺大,錢偉雨衣一穿就鑽進雨里,騎著摩托走人。在他後面走的是小亮跟吳媽。
茉莉把門關上,邊陪陳子輕嗑瓜子聊天,邊用餘光看張師傅縫雨衣,偶爾還要聽他未過門的媳婦挑剔他速度怎麼那麼慢。
她看不出張師傅有多寶貝人家,也看不出張師傅有多煩對方。
什麼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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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街上別說人,車都很少,小亮沒像以往那樣到了要和吳媽分頭的路口就走自己的,他今晚好心地想送送吳媽。
小伙子想的是,又是打雷又是颳風下雨的,天氣這麼差,要是吳媽摔了可怎麼辦。
吳媽並沒有領他的心意:「不用,你回你的吧。」
小亮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笑容燦爛道:「沒事,我就在前面不遠。」
吳媽堅持讓他走:「真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自個兒能行,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小亮見她連續拒絕只好作罷:「誒,那吳媽你慢點騎啊!」
吳媽揮了下手。
兩人在路口分開。小亮騎出去一段,想想還是不放心地把自行車掉頭,他跟在吳媽的後面,想著送她一程,看著她到家了再走。
讓小亮沒想到的是,吳媽突然停下了車,她都顧不上把車撐子放下來,隨便就將車丟在地上就跑向一處。
那裡站著一個黑影,輪廓模樣都看不清,只瞧出來高,還瘦,非常瘦。
小亮下意識大喊一聲:「吳媽,怎麼回事?!」
吳媽一時沒動,過了一小會才轉回頭,不答反問:「你為什麼會在這?」
中年女人的聲音並不大,快要被雨聲吞沒,只剩點餘音被風雨送進小亮耳中,卻莫名讓他打了個寒戰,回答的話都結巴起來:「我,送,我送送你。」
吳媽這回拔高了音量,她的語氣很陌生,厲聲厲色到甚至有幾分刻薄:「我不是叫你自己回去,不讓你送了嗎?你聽不懂人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