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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個雨,外頭哪都是稀爛的,你們三個還就愛在雨天往外跑,光著腳到處踩,有一回你在你二嬸家後面的竹林里讓竹片扎破了腳,怕我跟你爹說就瞞著,自己學電視裡那樣用嘴咬著毛巾,把竹片拔了。你大哥二哥也替你瞞著,給你找來你爹喝的酒,往你腳上的口子上倒,看把你們三給能的……」碎叨起了不知翻出來過多少遍的往事。
年輕力壯的小兒子攙扶著老母親,走在漆黑的路上,土生土長的村子,閉著眼都能走,沒有亮光也不會摔倒,更不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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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被火燒毀的房子面目全非,等著被新建。
村里大多人都睡下了,屋裡也黑了,極個別家裡有親戚過夜,在嘮家常,打小牌,聊傍晚那場火,聊救人的寡夫。
當事人睡得很香,他的手有凍瘡,放在被子外面止癢。
梁津川拿過他靠外的那隻手,按住他手背的凍瘡,下一秒就要加力深摳進去,讓他鮮血淋漓。
這個施暴前兆的舉動停滯了許久,久到手的主人又癢了,無意識地掙扎著把手抽回去,放在冰涼的床沿上蹭蹭。
一股力道鉗住他的手腕,他難受地發出輕喘。
不多時就呼吸平穩,沉沉睡去。
因為有唇舌掠過他凍紅腫的手背,留下的水跡在冷空氣里發酵,滋生出強大的冰感。
他被舔睡著了。
梁津川撐著床從輪椅上離開,他坐到床邊,拿過床上人裡面的手,低頭舔舐。
都濕潤了,才拿出家人在世時留下的土方藥,一寸寸地抹上,揉進皮肉里吸收掉。
梁津川坐回輪椅上面:「真是賤。」
「上個凍瘡藥,還要先給他舔濕了,舔舒服了。」
梁津川盯著床上人,抽了自己一耳光:「你把什麼都給我哥了,你們睡個覺,那麼熱烈。」
「你們一次會做多久,你舒服嗎,你舒服,你穿肚兜,扭那麼快。」
「他親你的時候,你會不會伸出舌頭讓他咬。」
「你會,他是你親自挑選的丈夫,你不知多滿意,你恨不得走哪都說你是梁柏川的媳婦,可他死了,死在給你買糖炒栗子的路上。」
「梁錚想耍流氓沒耍成。」
前言不搭後語,心頭又痛苦又掙扎,他的青春來得太晚,太遲,也太荒唐,太兇猛,一發不可收拾。
「是因為我及時出現,阻止了他。」梁津川說笑,「我收點獎勵,是應該的。」
話落,床邊陷入死寂。
過了不知多久,梁津川接在梁錚後面,做完了他想做,卻沒能做成的事情。
涼而薄的唇,貼在了柔軟的唇上。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初吻。
他的。
梁津川撤開,他撫著有點抖的唇,重重摩挲,然後又抽自己一耳光。
半邊臉高腫,唇角微彎,眼裡是對未來的期許和憧憬。
總歸是有期待的。
床上人發出夢囈,梁津川眯起眼眸,他克制著不去聽,他怕聽到哪個男人的名字,忍不住把人掐死。
梁津川撐起身子,面無表情地聽著。
「津川……」床上人邊喊,邊揮動手臂,「津川……你抓著我……」
梁津川愣了愣,握住他的手臂:「抓著了。」
「別鬆手……你別鬆手……」
梁津川嘲諷:「你想要我別鬆手,我就別鬆手,你是我的誰?」
「你只是我的嫂子。」
梁津川緊緊抓著床上人的手臂,牙齒咬上去,卻在觸及到皮肉的前一刻閉上唇齒,改成磨蹭。
能把人折磨瘋了的聲音又有了:「津川……津川……」
「不是抓著你了嗎,還想要什麼?」
床上人一遍遍地喊,梁津川始終箍著他纖細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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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第二天就發覺下廟村的總怨氣值下滑了一大截,有他預想的梁錚帶來的,也有他沒預想的梁津川帶來的。
不過一晚的時間,直接就從地獄回到天堂,玩的就是一個心跳。
有人見他樂呵呵地笑出了酒窩,好奇地說:「南星,天上有啥呢,也沒見紅票子飛下來啊。」
陳子輕在心裡說,天上有我的命。
呼吸里多了一縷菸草味,陳子輕扭頭,梁錚咬著煙站在他幾步之外。
陳子輕再接再厲地給梁錚出主意,試圖應對他爹媽催婚產生的怨氣:「今年年初我看你相了那麼多次親。」
梁錚臉一黑,吐出煙說:「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你聽我把話說完。」陳子輕用手擋在嘴邊,透露情報一般,「我覺得你不想被催婚。」
梁錚給他一個眼神,誰想,誰他媽想。
「沒人想,誰都煩。」陳子輕心領神會,「我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
梁錚抬下巴。
陳子輕在他耳邊說悄悄話,他只覺得耳朵癢,心也癢。
但僅限於此,在他沒擺脫瓦匠工躋身大老闆的行列之前,他都是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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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沒過兩天,梁錚不舉的消息就傳遍了十里八村。
大伯大媽不催婚了,改給他熬中藥了。
陳子輕一瞧梁錚的怨氣色塊,很好,又淺了,他誇了夸自己的想法,也對梁錚的行動能力和聽人勸的心態感到佩服。
過了十五,陳子輕去衛生所上班,寧向致沒問他進火場救人的事,他們忙的時候配合彼此,不忙的時候各自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