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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前方的草叢裡突有一坨黑,陳子輕的神經瞬間繃了起來,他丟了個土疙瘩過去。
那坨黑動了動,是活的。
陳子輕的腦子已經跑遠了,腳還在原地,他剛要再從地上抓個土疙瘩,餘光就瞥到那坨黑從趴著變成站著。
不是什麼野獸怪物,只是一條黑狗,額頭中間有搓白毛。
……
不多時,陳子輕帶著黑狗回去。
邢剪對他跟孫班主的認識不感興趣,卻對一條狗有很大的反應,問他狗哪來的。
陳子輕摘掉褲子上的幾根草:「林子裡看到的,它喜歡我,我打算養它。」
邢剪像一座山擋在義莊門口:「人都不一定能吃飽,養什麼狗。」
「我可以把我的狗糧,」陳子輕差點咬到舌頭,「口糧省下來給它吃。」
哪知邢剪就是不同意。
陳子輕眼神求助管瓊和魏之恕,那二人不表態。他只能孤軍奮戰:「義莊養了那麼多雞,養了一頭豬,多一條狗怎麼了嘛。」
邢剪繃著臉:「養雞下蛋省一筆開支,豬要等長膘了吃,狗能幹什麼?
「師傅,你看啊,這是黑狗,陽氣最重了。」陳子輕賣力推銷一眼相中的小夥伴,「它能幫我們看門,看雞群,盯梢,陪玩,我們還能訓練它拿送東西,好處多著呢。」
邢剪怒沉沉地訓斥:「要麼你把狗丟了,要麼我就把你跟狗一起丟了!」
……
狗還是養了,叫阿旺。
邢剪在屋內喝酒,他聽著小徒弟一口一個阿旺,對二徒弟道:「找個機會把狗宰了。」
「嗯。」魏之恕給師傅把酒碗倒滿,「聽說烤著吃起來不比羊肉差。」
邢剪端起酒碗灌一大口,粗野地擦了把剛毅的下顎:「多放些醬料,師傅口味重。」
魏之恕慵懶地坐著:「再配上好酒,一定美味。」
邢剪問二徒弟:「那你什麼時候行動?」
魏之恕語帶疑惑:「不是師傅你來做嗎?」
邢剪橫眉豎眼:「這種小事還用得著師傅親自動手?」
魏之恕摸鼻子。
邢剪一拍桌面:「要你有何用,滾蛋!」
魏之恕溜了,他背著手走到訓狗叼鑽竹筐的少年邊上,觀望了會,沒覺出任何名堂。
「小師弟,你給二師兄解解惑,為什麼非要狗鑽竹筐?」
「啊?」陳子輕蹲著仰頭,「我閒的啊,二師兄你看不出來嗎?」
魏之恕心口疼,他氣惱地錘幾下胸,拂袖而去。
陳子輕繼續訓黑狗。
「誒,對,阿旺好棒,你叼給我,叼竹筐,嗯嗯嗯,給我。」
陳子輕試圖把黑狗訓成出生入死的搭檔,這是靈異120區,至今死的都是中毒身亡,好像沒有鬼的影子,他知道這不可能,鬼肯定有,目前沒出來,不代表永遠不出來。
所以他很需要陽氣重,能看見陰邪的黑狗在身邊。他順了順黑狗光澤順滑的背毛,話說,那個孫梁成跟任務有關係嗎?應該沒吧?
他跟孫梁成在茶鋪接觸過兩日,再就是皮影棚的短暫閒聊,三次都沒觸發關鍵詞解鎖信息,有瓜葛只是還沒觸及關鍵詞的概率很小。原主更大可能是不認識孫梁成,沒聯繫。
陳子輕起身,黑狗甩著尾巴走在他後面,一人一狗去了秀才家。
秀才又在哭。
陳子輕試圖讓秀才把心裡的苦悶倒出來,他好幫著開導開導,秀才偏不倒,就自己捂著,爛肚子裡。
「秀才,要不我今晚在你這睡?」陳子輕遲疑道。
「崔兄無須如此。」曹秀才脆弱地吸了吸鼻子,「你來陪我,為我燒熱水,燉湯,沏茶,足矣。」
陳子輕不覺得這有什麼:「你昨兒不是和我大師姐,二師兄去看皮影戲了嗎,你講講你們看的什麼故事。」
秀才沒有半分傾訴欲。
陳子輕的心裡很不安,人一旦連話都不想說了,那就壞事了,他想了想,把黑狗留在了秀才這。
黑狗很有靈性,要是秀才有什麼事,它會叫的,它一叫,陳子輕就能聽得見。
陳子輕走之前望了望屋檐下的燕子,發現多了一隻,他趕緊喊道:「秀才,你快出來看啊!你的花衣談對象啦!」
秀才聞聲出來,他看了許久,酸澀地來上一句:「燕子都有姻緣。」
陳子輕:「……」
秀才一陣秋風似的回屋躺著去了,陳子輕無精打采地往回走,他的日常任務二地基在搖晃,主線人物的線索停滯不前。
趙德仁下落不明,俞夫人沒再出現在他面前,他也沒聽人說在哪見過她,茶鋪那頭只牽扯出胡老七死前留意碼頭動向,以及誤打誤撞結識孫梁成。
這不夠啊。
陳子輕在義莊干著急,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孫梁成竟然於一日黃昏出現在義莊外頭,稱是戲班子裡有個人在江邊溺水,請邢師傅幫忙打撈。
「師傅,我們,」
陳子輕話說一半就被邢剪打斷,聽他道:「管瓊,魏二,你們去。」
「那我呢?」陳子輕指指自己,「我不用去嗎?」
邢剪敲他腦門:「你不要疊元寶?」
「好吧。」陳子輕邊打量孫梁成,邊掏出黃紙疊元寶。
邢剪十分「無意」地調整站位,擋住了小徒弟的視線,俯視他腦門的紅印,忍不住弓腰伸手去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