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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之哪可能這麼快就徹底撇下老謝的痕跡。
孟一堃想到老謝,心裡就沉甸甸的,療養院被謝家把守得密不透風,除謝家兩位家長,其他人一律不准進去探望。
那是謝家多年前就隱秘收購的私人療養院,只為老謝一個人服務。
說起來,事故至今沒走漏風聲,知情人都沒外泄。
孟一堃吃下一筷子清湯寡水的菜,老謝病著也好,不用像阿簾那麼焦慮。
飯後,傭人收走餐具,長輩沒走,小輩就也沒離桌。
季常林假寐。
孟一堃跟季易燃聊近日商圈動向。
陳子輕聽不懂,雖然他跟這兩人是同一年上的大學,但這兩人都是提前畢業的精英留學生,他們走的是繼承人接管家業路線,而他只是個還沒進職場的普通本科生。
不費力去聽了,累得慌,他是領工資的,他們是發工資的,各有各的跑道。
旁邊的季常林忽然開口:「周道士乏了?」
陳子輕順勢打個哈欠。
季常林溫和道:「白天監工,晚上檢查季家風水,周道士的確辛苦。」
陳子輕揣了揣袖筒,梅淑儀的衣帽間是他要求拆挖的,監督的工作他可以做,但是隔行如隔山,他純屬湊個熱鬧,掛個監工的名頭。至於季家風水的解決措施,他在混。季常林八成也知道他在混。
就這麼混一天是一天。
混到技能卡使用期限截止,他沒能找到機會脫身,季易燃又無法保住他。
那他在季家從周巷變成顧知之,季常林能活剝了他的皮。
「沒事的話,我去睡個午覺。」陳子輕起身,寬袖在半空掃出懶洋洋的弧度。
孟一堃卻在這時出聲:「季叔,我能不能找周道士求張平安符?」
季常林眉梢輕動:「你問周道士就是,問我做什麼。」
孟一堃心說,你一副他主人的姿態,我能越過你直接問他,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餘光冷不防地瞥到左手邊的髮小,孟一堃猝然想起來,發小迷上了道士。
孟一堃的鬢角不由得被汗液打潮,父子倆這是?
不是吧?不能夠吧?
陳子輕捕捉到孟一堃戲劇性的表情變化,不免蹙了蹙眉心,孟一堃莫名其妙的腦補什麼呢,他從前不這樣啊,是什麼讓他擰巴上了,連面相都變了。
從前是個兵哥氣質跟臉。
現在套上了閱盡千帆的滄桑總裁模板。
「我尋思周道士是季叔的客人。」孟一堃說,「理應問一下季叔的意見。」
季常林的雙眼闔著並未睜開,他聲調平和,面容病態,一身隨意的家居服,依舊充斥著許久居高位的強大氣場和令人仰望的尊貴:「客人而已,周道士一切都能自主。」
陳子輕在心裡吐槽,而已?自主?你都限制我人身自由了!他瞟一眼斜對面的季易燃,你爸這是不是典型的老狐狸?
季易燃微微抬了抬眼眸,低垂下去。
陳子輕:「……」
大狗不知怎麼又失落上了,一聲也不叫喚,可憐兮兮的,想被擼毛。
但現在顯然擼不成。
陳子輕對上孟一堃長久停留的視線:「可以給你畫平安符。」
孟一堃公式化地問道:「收價方便不知?」
陳子輕喊傭人去拿黃紙和筆墨:「我看年輕人面相友善,符就送你了吧。」
孟一堃發現他上牙兩邊各有一顆牙有點往外翹,顧知之的牙齒非常整齊,能掛在牙科診所當照片的程度。
「多謝周道士。」孟一堃不再探究。
孟一堃在季家待了一個中午才離開,他上車就把手機開機。
為什麼關機,因為遲簾信息發個不停,電話也一會一個,他靜音了都覺得心慌,只能關機。
孟一堃給遲簾撥過去:「照片沒拍成。」
遲簾冷聲:「老季不讓你拍?」
「不是,是他爸在場。」孟一堃語出驚人,「全程都在場。」
遲簾一愣。
孟一堃意味深長:「他爸很喜歡那道士,他們一直說話,老季都插不上嘴。」
遲簾的眉頭慢慢擰了起來:「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孟一堃繃著的神經在車后座鬆懈下來,他癱在皮椅里,西褲裹著的兩條大長腿隨意張開,「我都說了那道士是季常林的人。」
遲簾心不在焉地端咖啡喝,被燙得罵了聲:「操。」
也不知是罵的什麼。
孟一堃划進微信:「我找道士要了張平安符,現場畫的。發給你了,你看看。」
遲簾看了,他把這張符跟他當年在論壇發的帖子裡的血符比對,沒有相同點,無論是符文,還是筆觸筆跡。
血符是驅邪的,一堃這張是保平安的,不是一種符,不一樣也正常。
孟一堃:道士是左撇子。
遲簾心口那股熱血終是冷了一個度。
孟一堃沒在電話里聽到發小的回應,微信上也沒,他估摸這回可以認清現實不異想天開了吧。
哪知發小不聲不響地來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再去季家?」
孟一堃匪夷所思:「你還不死心?周道士跟著季常林,出門想必也是保鏢隨行。」
遲簾不咸不淡:「季常林那麼寶貝?」
「寶貝的我都要懷疑他老年彎成蚊香。」孟一堃說,「他們下棋的時候,季常林的心情很好,還點評他走得很巧妙的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