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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翕咬住手指涕淚橫流。
保鏢阿華驚到了,他嚴肅地蹲在床邊:「蘭少,你怎麼從輪椅上摔到床底……得罪了,蘭少,我先把你抱出來,你的腿必須做個檢查,萬一……」
「阿華,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下一個就是我了。」蘭翕驚恐萬分地哭叫,「手機呢,我的手機呢?快把我的手機拿給我!」
阿華不明白少爺為什麼會如此失態,他起身去找手機,找到遞過去。
蘭翕躲在床下,顫抖著手給手機屏解鎖,他設置的是指紋加圖形,手上冷汗太多指紋解不開,圖形歪歪扭扭地劃了兩次才劃對。
「嘟嘟……」
蘭翕神經質地念叨:「接電話,快接電話。」
短暫又漫長的等待即將結束時,通了。
蘭翕絕望又悲哀地說:「傅少,延生,我很快就要死了,你能來見我嗎,我想見你最後一面。」
傅延生的態度冷漠無情:「蘭翕,你已經失去了能在我面前無理取鬧的資格。」
蘭翕怔了怔,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從來不曾給他剝橘子,摸他頭髮,用無比深情專注的眼神看他,明目張胆地縱容他任性撒嬌,讓他享盡羨慕……那都是他的夢。
「我沒有無理取鬧,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蘭翕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嗚咽著說,「我馬上就要……你也……延生,你也會……」
掛了。
蘭翕腦子一空,他又哭又笑,現在都不相信他了,那等他死了,應該就信了吧。
到那時候傅延生會後悔嗎?後悔沒有在他生前信他的話,來見他最後一面。
然後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重聚了。
蘭翕那雙漂亮的眼睛空洞地流著眼淚,打濕了他的鬢角跟貼著臉的地面。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在鬼下手前都有絕處逢生的機會。
鬼也是有專人能對付的。
蘭翕抹了把臉,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叫保鏢送他去了傅延生的湖景別墅。
大晚上的,管家穿戴整齊地迎客:「蘭少,先生不在家。」
蘭翕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晃了一下,不在嗎?
一直都有人跟他匯報傅延生的行蹤,他出發前忘了問了,腦子太亂了。
蘭翕垂眸看腿上的毯子。
客廳靜得掉針可聞,無人給蘭家的小少爺白眼,任由他這個時間從醫院跑來,不提前打聲招呼,來了又不說話,行為實屬不對勁。
像沒了獨一份的寵愛,得了失心瘋的前兆,十分狼狽。
時鐘滴滴答答,時針快要靠到零點的位置了,管家正想讓傭人去給蘭少泡一杯茶,當事人就輕聲說:「我要見微玉。」
管家斟酌著給出回應:「請稍等,我去請示一下太太。」
蘭翕的心裡泛出一股自嘲的笑意,憑他的身份,見微玉都要請示了。
微玉身後的微家破落幫襯不到他,完全是傅延生給的地位。
蘭翕靜坐著。
沒過多久,樓上響起腳步聲,他沒抬頭。
陳子輕邊攏著酒紅色睡袍下樓,邊伸脖子打量輪椅上的蘭翕,上回在醫院不歡而散,他其實還想再去一趟,但是傅延生不准。
沒想到蘭翕會來別墅。
陳子輕沒那個大臉認為蘭翕是沖他來的,這是沒見到傅延生,想著來都來了,就會會他吧。
又要姐妹話聊了是嗎?他真的不想跟蘭翕聊傅延生,尤其是以傅太太的身份。
陳子輕下了樓。
「太太。」臨時加班的傭人們齊聲喊。
這是最近才有的陣仗,透露著某種信號。陳子輕沒有在意,他離蘭翕越來越近,腳步突然就停了下來。
蘭翕那氣色,攥著毯子的手,以及紅腫的眼睛……
一般人會以為是為情所傷,陳子輕不那麼想,他第一反應是,蘭翕讓鬼嚇到了,因為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錯不了!
陳子輕頓時就來了精神,他幾乎熱切地朝著蘭翕飛奔而去。
想到周圍都是傅延生的眼睛,怕引起誤會,陳子輕硬生生剎住車,按捺住激動說:「蘭少,這麼晚了,你怎麼沒在醫院休息啊。」
蘭翕轉著輪椅去不遠處的牆邊,他聽著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沒回頭地問:「你知道什麼?」
陳子輕重複:「我知道什麼?」
「你三番五次試探我,不就是想從我嘴裡打探到你想要的東西。」蘭翕抓著輪椅扶手,「你揣測我查黑帽子的動機,你覺得我跟女鬼殺人的事有關。」
陳子輕看紅綠相交的大盆栽:「是啊。」
蘭翕以為他要狡辯否認裝傻,不曾想他直接就承認了。
陳子輕從後面繞到輪椅旁邊,打量蘭翕蒼白而優美的臉龐:「我懷疑鬼是有目的的殺人,死的又都是延生圈子裡的,我擔心他有事,就想查明白。」
蘭翕抬頭看模仿過的對象:「你這麼愛他。」
陳子輕很巧妙地借著走位,站在監控下微微一笑:「是的,我就是這麼愛他。」
別墅另一處,管家給主子打電話,主要是匯報蘭翕少爺的到來。
傅延生看著手機上的監控畫面,沒問蘭翕相關,只說:「給他拿件披肩,穿個睡袍會客,像什麼樣子。」
管家叫傭人去太太的衣帽間取披肩。
羊毛的,很大一條,別墅恆溫,陳子輕披著有點熱,他不想再換別的了,免得傅延生又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