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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吞掉一個犯困引起的哈欠:「不說了啊,我累得慌,你回去吧,我睡了,睡了啊。」
梁錚坐在板凳上看他睡著。
「南星?」梁錚沉著嗓子叫,「李南星?嫂子?」
昏睡過去了,怎麼叫都不會給出應答。
梁錚壓著捂著的情感終於在眼裡流露出來,他凝望床上人的睡臉,餘光瞧見床尾搭著的衣褲,去拿了一看,不少處被火燒過的痕跡,足以證明當時的危險。
把衣褲放回去,梁錚走到床邊,手撐著床被,後背大幅度地起伏了幾下,慢慢俯身。
就在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干點什麼的時候,
屋門徒然被推開了。
梁津川坐著輪椅出現在門口,他後面是一片漆黑的小院,冷風颳擦著他的背脊衝進屋裡,飽含刀子般的尖銳感。
梁錚眼皮一抽,媽的,魂都差點讓小屁孩嚇掉。
穩穩心神,梁錚欲蓋彌彰地說:「看什麼看,我在給他壓被角。」
梁津川說:「你在偷親他。」
梁錚沒想到會被當場戳破偽裝,他破罐子破摔地把肩一聳:「正要而已。」
梁津川轉動輪椅進屋:「任何沒有建立在互通心意基礎上的親密接觸,都是耍流氓。」
梁錚的面色青紅交加,他調笑:「喲,津川同學擱這兒上課呢,將來是要考什麼大學?不如我現在就叫你大學生?」
梁津川不快不慢地說:「不知道我的嫂子醒來了,發現他拿命救的大伯大媽生的小兒子趁他睡覺占他便宜——」
梁錚害臊地打斷:「老子占了嗎?老子沒占!」
這對堂兄弟年齡相差了快十歲,他們有著不同的脾性,不同的為人處世方式,一冷一熱,一恣意灑脫,一收斂壓抑,實在沒一絲能相處融洽的可能。
「說吧,只要你不把撞見的事告訴他,條件你開。」梁錚認清自己的處境。
梁津川道:「如他所願。」
梁錚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梁津川說:「說到底,你們是叔嫂關係,他不想你吊在他這棵樹上,不想你為了勝負欲跟寧向致比較。」
梁錚扯扯嘴皮子,李南星冒死救下他爹媽,他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對之前逗弄李南星的事過意不去,也打算不和寧向致爭個高低了。
這會兒,他爽快道:「行。」
梁津川說:「你們都不具備他再婚的條件,。」
梁錚的脊梁骨連同自尊被戳刺,他氣急敗壞:「老子不知道自己達不到他的要求嗎,要你在這跟我提醒?」
梁津川將後半句說全:「扒著不放就是跳樑小丑。」
梁錚抬腳就要踹輪椅。
「上次你踹翻了,你叫我別跟我嫂子說你踹過我。」梁津川冷冷地說,「這次你打算原話照搬?」
梁錚硬生生地止住,他放下腿,又氣不過,腳往牆上猛踹了幾下,鬱悶地走出屋子。
寒冬,夜很涼。
梁錚獨自走在回大哥家的路上,他決定了,如果他做不成有錢人,那他就給李南星找個長得帥的有錢人。
不光有錢,還能對李南星好,把他放在心窩裡疼。
梁錚快到大哥家門口的時候,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迎了上來,他大步走近:「媽。」
梁母趕快把揣在袖筒里的手拿出來,握住小兒子的胳膊:「拎過去的東西都收了吧,怎麼這麼晚。」
「多聊了會。」梁錚簡短地說。
梁母不放心地打聽:「你南星嫂子,他還好吧。」
梁錚呵著白氣:「沒精神,咳。」
梁母說:「我找你大嫂拿點那個什麼葉子加紅糖炒炒,煮個小半碗水,你給他端去。」
梁錚踢開路邊的瓦片:「不是感冒吹風著涼才咳的,沒用。」
梁母:「那咋整?」
梁錚沉吟:「明兒再看。」
「他救了我跟你爹的命,對我們一家都有恩,你又喜歡他,」梁母心思活躍著,「我跟你爹找個吉日去給你說親。」
梁錚斜眼:「想什麼呢,你兒子沒出息,屁都不是,憑什麼娶他。」
「阿錚,你咋這麼說自己。」當媽的聽不了這話,「年初三開始,說親的一茬接一茬,家裡的門檻都要踏破了,你看你,大高個,長得俊,有門手藝,怎麼就沒出息了。」
梁錚挺現實:「買得起樓房嗎?」
「結婚要樓房?他說的?」梁母不悅地擰了下眉,轉瞬就說,「那也不是不行,上廟村有家做了房子,總共用了一兩萬塊錢,我們明年也給你做,我找你小姨借一點就夠了,趕明兒我讓你爹帶你去縣裡問一車沙子什麼價。」
梁錚從一個屋後繞過去:「成不了,別剃頭擔子一頭熱了。」
梁母有些惆悵:「真的沒戲啊?」
梁錚咧嘴:「現在沒有,十年後再說。」
「十年後?」梁母說,「十年後你娃兒都上學了。」
梁錚說:「也有可能十年後我墳頭草人高。」
梁母很大勁地拍打小兒子的後背,一連拍了四五下才停:「你這孩子,大年初九說這混帳話!」
梁錚忙給老母親順氣:「我的意思是,十年能發生很多事,沒準兒咱們村會鋪石子路。」
梁母被轉移注意力:「這我也聽說了,要真的鋪了石子,那下雨天就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