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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起身出去接電話的功夫,有人過來找陳子輕,把他當天才手錶落在家裡的初中生,問他要他哥的聯繫方式。
他哥自然就是岳起沉。
當事人在的時候不敢搭訕,非要等他出去了,通過他弟弟達成這個目的。
陳子輕喝了口冰綠茶:「我哥有女朋友。」
那人看向他身後,他意識到什麼,默默垂頭喝茶。
岳起沉單手搭在他椅背上,彎腰湊到他耳邊,看不出是喜是怒:「和尚,我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你扒了根毛給我變出來的?」
陳子輕不吭聲。
岳起沉呵笑:「明兒我就給老方丈打電話,告訴他,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不妄語戒,拿戒律當放屁,我看老方丈會不會下山打你屁股。」
陳子輕:「阿彌……」
小和尚的嘴巴被捏住,後面兩個字沒能發出來。岳起沉不愛聽那四個字,聽著假得很。
陳子輕忽地吸了吸氣,扒掉他的手問:「你手上什麼味道啊?」難聞死了。
岳起沉剛才在外面接電話,隨手扯了幾片牆邊盆栽的葉子。他在小和尚的詢問下看看自己的手,輕嗅,本能地舔了舔。
不久就開始發熱。
陳子輕滿臉無語:「殭屍還會中毒?」
岳起沉坐在旁邊,他靠著長椅的椅背,面對波光粼粼的河水,烏青泛黑的唇抿成一條線,雙眼緊閉。
眼睫顫動著,有股子破碎的味道。
陳子輕從蒼蠅櫃裡拿出事先畫好的趕屍符,貼在岳起沉的額頭,讓他進入待機狀態,看能不能避開不舒服的時候。
不一會,殭屍的腦袋靠在他肩頭。
很沉,還冷。
陳子輕推了推,殭屍直接倒在了他的腿上,跟一塊千年寒冰似的。
有人看過來,他快速把岳起沉的背包丟在對方臉上。
那張臉實在太好,陳子輕不忍心讓其被背包砸到,就在碰到的前一刻放輕了力道。
陳子輕從中午坐到太陽下山,再坐到夜幕降臨,夜深人靜。
殭屍始終躺在他腿上,硬邦邦的。
陳子輕拿開背包,他拍拍岳起沉的面龐:「岳施主,岳起沉?」
叫不醒。
陳子輕咬破指尖,他默念咒語,在岳起沉的眉間畫了道符文。
黎明降至,岳起沉緩緩醒來,他潛意識裡做出了一個動作。
就是轉過身,面朝一片柔軟的肚子,口鼻抵了上去,一再往裡抵,抵到再也抵不動。
恨不得將自己整個埋進那肚子裡。
做一個嬰兒,胚胎,一顆種子,在溫暖的巢穴中重新經歷滋養,孕育,破殼而出。
岳起沉在徹底鬆懈之前,猛地坐起來。
陳子輕猝不及防,下巴讓他的發頂撞到了,頓時滿嘴血,痛到短暫的失去知覺。
岳起沉聞著血腥湊近:「我看看。」
陳子輕的痛感已經恢復,他的眼睫飛快潮潤,眼皮通紅,眼裡布滿埋怨。
岳起沉心虛,他重複那三個字:「我看看。」
陳子輕掰他的手,不肯張嘴配合。
岳起沉掐他的臉,在他掙扎時蹦出一句:「殭屍的唾液有治癒的療效。」
陳子輕:「……」
陳子輕:「!」
岳起沉閉了閉眼,我他媽在說什麼。
雖然是事實,但明顯不合適執行。
岳起沉霍地起身,他去不遠處抽了根煙回來,說:「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我去給你買藥,你在這坐著。」
.
陳子輕的嘴隔三岔五的受傷,基本都是他自己咬的。
這次讓岳起沉給撞了一下,傷勢不輕。
之後幾天,陳子輕在飲食上忌口,不時對岳起沉發脾氣,殭屍破天荒的沒有還擊。
岳起沉臨時有事要辦,他讓小和尚在一個地方等他,這次跟上次有所不同,給了錢。
陳子輕也沒有像第一次那樣,不放心地怕岳起沉丟下他跑路,他逕自拿著錢在附近溜達。
岳起沉去了安置老爹的地方,是個亂葬崗的地下。
棺材要隔段時間在上面灑灑水。
他們父子不是同時沉睡,所以一個給另一個灑水,一個讓另一個換回記憶,都是這麼幹,目前還沒出過岔子。
岳起沉坐在棺材上說:「老爹,我最近有了一些人類的情緒,不是學的,也沒有意模仿,自然而然就出現了。」
「你說這代表什麼?」
岳起沉按著棺材板,拍幾下:「是個和尚給我的。」
「不是尼姑,是和尚。」
「你兒子是基佬?」
「不至於吧。」
岳起沉在說完這句後,有一陣都沒再開口,進化後的殭屍沒嗅覺,卻能靠氣息辨人。
小倉鼠身上的氣息跟小和尚一樣。
還有爪子上的傷口位置。
「現在是出來了什麼我不知道的物種嗎?倉鼠人?」岳起沉不知回憶起了什麼畫面,神情很不自然,「倉鼠要真是小和尚變的,那他就對你兒子我……」
「我跟他……」
奇恥大辱跟難以啟齒有差別,並非一個意思。
「最好不是。」
「誰要一隻倉鼠對自己負責。」
「那和尚才十七歲,沒什麼優點,也就長得白白嫩嫩,眼睛會說話,會畫鎮鬼的符,鎮我們的符,有一手捉鬼驅邪的活兒,做那事的時候很專注,會做菜,尤其是煮麵,不邋遢,眼裡有活,手上有活,提醒我一天三頓,知道我不愛曬太陽就記著儘量不拉開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