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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沒什麼胃口,梁津川又叫不出來,他索性就用菜罩子罩住飯菜,去稻床看了看。
天邊傳來悶雷聲,可能要下雨。
稻子都沒打,帶著綠中泛黃的莖和草葉在稻床上鋪著呢,起碼要曬個三天,曬掉大量水分才能打。
有幾家在拉塑料薄膜。
陳子輕見狀就回小屋找到一塊薄膜,叫人給他搭把手,幫著蓋上稻子。
狗吠聲從村子東邊傳來,三五隻黑的黃的狗在玩耍。
沒有牧羊犬,雜交都沒,全是土生土長的長腿田園犬。
陳子輕在其中一條長得有些潦草的狗頭頂瞧見了怨氣色塊,背後飄著一隻四肢趴地,腦袋向後擰的鬼怪,看不太仔細。
狗都有怨氣,都被鬼選上了。
這個村子的風水有大問題。陳子輕放眼望去,好多鬼,他到頂的心態已經下來了不少。
下廟村的總怨氣值一直在向上浮動,不知是一個,還是一伙人的怨氣在漲。
隔壁稻床,二嬸拿著揚叉把稻子叉到一起,堆成小山:「南星,你怎麼老是看村子上面?那兒有什麼嗎?」
「沒什麼,我看天呢。」陳子輕瞥了眼二叔,是個竹竿身形,他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堂妹既不像二嬸,也不像二叔。
陳子輕聞著燒秸稈的氣味走向西邊水塘,他在月下的田埂上梳理思緒。
怨氣重的,鬼直接顯露出來了,怨氣輕的,只有個鬼影,極少數怨氣輕到近似沒有,連鬼影都見不著,但那極少數還是要死。
因為,
只要條件達標,整個村子裡的人就會被鬼帶走,無一倖免,全部帶走。
陳子輕餿了的褂子被晚風吹得鼓起來,背上涼絲絲,原劇情里,原主跟寧向致被剝皮鬼掛在樹下是另一個時間線,他們是在大部隊前面死的。
那時鬼門沒開,鬼不會下手。
人為的?人剝皮?
或者就是鬼下的手,只是當初出了什麼意外,促使鬼那麼做。
陳子輕唉聲嘆氣,村子死光光是明年夏至,鬼門大開的日子,梗概里沒寫明具體的時辰,總歸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讓他把總怨氣值縮小到800以下,不會很緊迫。
眼下距離他最近的事情是,夏天結束跟寧向致好上。
劇情變動了,不知道會產生多少蝴蝶效應。
「咚」
一隻青蛙蹦到田溝里,陳子輕的神經顫了顫,他四下張望,烏漆抹黑的田野池塘,瘮人。
鄉村背景下的夜晚,自帶靈異氛圍。
陳子輕沒多待,他對付鬼的那些招兒不起作用了,心理反應就躍躍欲試地想要占據他的神智和理性。
村里怨氣稍重的村民無論是吃飯喝水,上廁所睡覺,做床下事床上事,後面都有鬼盯著。
別人不知道,看不見,他知道,看得見。
這一個個的畫面不能細想,細想會覺得非常的驚悚詭異。
譬如現在。
西邊水塘旁的路上,梁錚端著碗筷迎面堵著他,懶散無賴地笑著和他說話,背後那隻水鬼的存在感極強。
仿佛是個傾聽者,旁觀者,甚至是參與者之一。
陳子輕忍著不多看,免得被梁錚察覺,以為他裝神弄鬼。
「你逛你的吧,我先回……」陳子輕話說一半,見到梁錚拿筷子攪碗裡的稀飯,夾了塊裹著米湯的鹹魚吃掉。
看他那吃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變種的鯽魚,沒一根刺。
陳子輕不關心梁錚吃魚的技巧:「你是左撇子?」
梁錚訝然:「你第一天認識我?」
陳子輕怔怔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在乎這個跟任務不相干的事情,嘴上不自覺地再次詢問:「所以你是左撇子?」
梁錚看著沒話找話的人,張口就要挑逗。
陳子輕在他前面一步問話:「你真是左撇子?」
梁錚被這三連擊給整得人都毛了:「是,我是左撇子,不光我,村里還有別的左撇子,怎樣,左撇子是妖怪,要被綁起來用火燒死?」
一番氣話說完,眼前人直愣愣地仰望他,兩隻眼睛比月亮要亮,比星星要美。
梁錚的後背蹭地竄上一股麻癢,他正要就地放下碗筷,把人壓草叢裡。
耳邊響起聲音:「都有誰呀?」
尾音俏皮又帶著軟綿意味,聽著不是刻意的,十分的自然。
梁錚無聲地說了個字:「操。」
他把人帶到一個坐在屋外乘涼的老大爺面前:「左撇子2號。」
接著又帶去一家,朝餵豬的跛子努嘴:「左撇子3號。」
陳子輕攔住不知還要帶他去哪的梁錚:「行了行了,你帶我去就帶我去,步子邁那麼大幹什麼,我都走累了。」
梁錚:「……」
「我回家了,你別跟著我了。」陳子輕頭也不回,完全不管被他用完了的梁錚是什麼臭臉。
梁錚跟梁津川是什麼關係,堂兄弟嗎?
【他是你大伯的長子,是你亡夫的堂弟,梁津川的堂哥】
陳子輕乾巴巴地在心裡「哦」了聲,那梁錚也該叫我聲嫂子,但對方一次都沒叫過,都是叫他名字。
大概是嫌他比自己小,不按照輩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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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沒夜生活,七八點就已經萬籟俱寂。陳子輕失眠了,他把用積分買的藥膏收進皮箱裡,吹吹塗了藥膏的兩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