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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說:「二嬸,你那棉花種得也太多了,你少種點不好嗎。」
二嬸笑了:「種少了,哪來的錢。」
陳子輕撇撇嘴:「你剛還跟我說蘿蔔……」
二嬸抽下一股子汗味的毛巾搭在頭上:「那不是知道歸知道,做到歸做到。」
陳子輕:「……」
「嬸嬸,什麼都沒健康重要,還是要對自己好點,」陳子輕說,「你看三嬸,前些天還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二嬸對於妯娌的死沒太多傷感,人都會死,早晚的事:「她讓鬼摸了,那能一樣嗎。」
陳子輕撓眉心,這又成被鬼摸了啊。
他扶著松樹站起來,猶豫著提起一件事:「二嬸,你知道我早前打津川……」
二嬸沒想到他會主動說起這個,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訝:「南星你這是,咳,人不都有個脾氣,他那性子太不討喜,又是個什麼活都幹不了的殘疾,你為了照顧他都沒再嫁,你累的時候煩的時候,打他幾
下罵他幾句有什麼大不了的。」
陳子輕啞然。
乍一聽是有道理的,一琢磨就會遍體生寒。
那是個人,不是發泄情緒的沙包。
陳子輕沒想對二嬸表達個人看法,她的思想理念已經根深蒂固,自己生病遭罪都不好好治療,哪還指望她在別的事上有所改變。
不可能的。
二嬸完全不認為這有什麼問題:「再說了,你後來把他養那麼好,什麼罪什麼難都自己扛自己背,你辛辛苦苦的供他讀書考大學,該是你享福的時候了,去了首城別把錢花他身上,他可以那什麼勤學。南星,他將來有出息了如果對你不好,二嬸我爬都要爬到首城找他算帳。」
陳子輕抿著的嘴笑了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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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一個晚上,月亮圓得像大餅,村里發生了地震。
家家戶戶都攙上老人,抱著孩子跑去村口的稻床,村長在那拿著大喇叭安撫人心,叫大家不要吵不要叫。
陳子輕在睡夢中被喇叭聲扯醒,他顧不上拿小珍寶和存摺證件,第一時間跑去小屋。
梁津川睡覺卸了假肢,他按上要時間。
陳子輕擔心地震危險,他慌慌張張地背著梁津川就往外跑。
梁津川沒小腿,要是有,以他們的身高差距,他被陳子輕背著,腿就在地上拖著走。
屋外比屋裡熱,悶得人喘不過來氣。
陳子輕背著梁津川去稻床:「大家都在那邊,我們也去,我們和他們待在一起有個照應。」
「不去那邊。」梁津川的厭煩毫不遮掩。
「好吧好吧,我們繞路去稻床後面的小山坡。」陳子輕把梁津川往上託了托,他艱難地行走,裝作輕鬆地說,「嫂子沒有騙你吧。」
梁津川有一瞬間跟不上他的思路。
陳子輕喘著氣:「我以前不是說要做你的腿嗎,現在就做了。」
梁津川一愣。
陳子輕穿過一個個稻草堆,邁過一條小溝走進亂葬崗:「我的腿是你的腿,我的腳也是你的腳,你想去哪,輪椅跟假肢不能去的地方,我可以像現在這樣背你。」
背上的少年很安靜。
陳子輕喊他兩聲都沒反應:「睡著了啊?」
梁津川克制著心跳與氣息想,我是死人,聽到你說那樣的話都能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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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坡挨著稻床和亂葬崗,站在坡上能把村口的稻床收進眼底。
陳子輕把梁津川放在草地上面,他癱坐在一旁,大汗淋漓地扯著褂子扇風。
月光皎潔,星星不多不少。
陳子輕碎碎叨叨地說震感不大,他出來時只發現桌上的瓷缸被震下來了,就是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來二次地震。
「我沒看到二嬸,她是不是沒出來啊。」陳子輕站起來往稻床看,二嬸要是在,就她那嗓門,張個嘴藏都藏不住,她也一定會出聲。
陳子輕坐回去:「二嬸家有個磚頭砌的小屋,估計是躲那裡面了。」
梁津川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陳子輕看他躺,自己就也躺了。背上的草有點扎肉,影響不大。
喇叭聲持續不斷,村長叫小孩別去塘邊玩耍,叫大人不要緊張,大家在稻床上待一陣子,不震了就回去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風裡的悶熱減弱,有了絲絲涼意。
陳子輕昏昏入睡。
一隻螢火蟲落在他臉上,他剛有感覺要去打,螢火蟲就不見了。
陳子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螢火蟲在他模糊不清的視線里飛向遠處,帶著那點光亮。
耳邊傳來聲音:「嫂子,別睡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陳子輕瞬間就沒了睡意,他一骨碌爬起來:「津川你說,我聽著。」
梁津川這么正式,是要說什麼事呢。
是不是關於他到了首城怎麼找工作,住哪兒之類,還有梁津川住不住校,不住校的話,能不能在學校附近找到住處,這其實都是挺麻煩的事,光是在村里糾結著急沒用,要站在首城,到那一步才能想出對策……
「我有了第二人格。」
陳子輕的神智被重創,頓時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呆呆地看著梁津川:「啊……」忽然瞎說八道幹什麼。
「第二人格背德庸俗低賤,想和他的嫂子睡覺,想讓他的嫂子肚皮突起他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