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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條紋被子疊成豆腐塊放在角落,上面是枕頭和枕巾,床單牽得平整,牆邊鞋子放得整齊,四面八方都是寧向致的味道。
陳子輕被寧向致按在床上坐下來,帶著薄荷味的氣息從他眉心移下來,停在他嘴上,他認真地說:「向致哥,我是真的不喜歡你了。」
寧向致不溫不火:「喜歡上了你的另一個小叔子?」
陳子輕沒反駁,如果這樣能讓寧向致死心,那他可以順勢而為。
雖然只差一個多月夏天就結束了,到那時就是原主跟寧向致好上的時間段,但梗概已經新建了不是嗎。
「嘭」
斯斯文文的寧大夫抄起一把椅子,扔在牆上。
土灰撲簌簌落下。
陳子輕瞥寧向致,托任務設定的福,在他眼中,除梁津川以外的下廟村每個人的怨氣都實質化。
這會兒寧向致的怨氣變成深黑,剝皮鬼身上的鬼氣卷著腐臭鑽進陳子輕的鼻子裡,他兩眼一黑,嘴上說:「你是不是要去村長那說我私生活不好?」
「我是那種小人?」寧向致不敢置信,他眼一紅,整個人看起來傷心至極,「李南星,你對我始亂終棄就算了,現在你還質疑我的人品,污衊我的作風,你真夠可以的。」
說著就出去了。
陳子輕坐在床邊傻眼,他才是該出去的人吧,這又不是他的屋子。
……
又冷戰了。
寧向致又一個人背著藥箱下鄉問診了。
陳子輕在衛生所掃地,他抓著笤把狠狠地在地上摩擦,這破工作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門外傳來喊聲:「我買藥!」
「來啦——」
.
買藥的是上廟村的人,原主的表舅。
陳子輕硬是收了該收的藥錢,表舅罵他不是東西,他讓表舅慢點走,路上注意安全。
衛生所的門被摔得很響,陳子輕拿著雞毛撣子在貨架上掃動,今天他不收表舅的藥錢,明天七大姑八大姨的過來,他怎麼辦?
【親戚來買藥看病,你從不收錢,都是你貼醫藥費。】
陳子輕咋舌,原主不是大夫,他只是個抓藥收銀的,工資遠遠比不上寧向致,哪來的錢讓他那麼裝逼?
【你亡夫在世時,他把自己的積蓄都上交給了你。】
陳子輕詫異,那他怎麼沒見著?
【都讓你經營人情世故,散光了。】
陳子輕抽抽嘴,原主是大方了,到他頭上就不得不緊巴巴地過日子。
「南星啊,活藥止痛膏有嗎?給我來兩貼。」
陳子輕的思緒被衛生所外的聲音打散,他找了止痛膏送到外面,瞧見來的是三叔,就把人扶進去。
三叔光著膀子,指揮他把止痛膏貼在自己後腰哪個位置,嘶嘶地抽著氣。
陳子輕啪地將藥膏拍嚴實,三叔發出殺豬的嚎叫。
嚇得陳子輕還以為他要不行了,又是給他倒水,又是給他按腰。
過了好一會,三叔才緩下了那股子鑽心的酸痛,他沒說重話,只是叫侄媳離他遠點,剩下一貼藥膏他自己能貼。
陳子輕過意不去,他給三叔省了個零頭。
三叔笑他之前做散財童子賺一大把好名聲好話,現在知道要過日子了。
陳子輕訕訕地笑了笑,他隨意地嘮了幾句,問道:「三叔,我四嬸跟四叔是怎麼認識的啊?」四嬸不會是被騙來下廟村的吧?
「媒婆說的親,你四叔第一眼就看直了,走不動道了。」三叔樂呵呵的,「別不信,你四嬸年輕時是這個,」
他豎大拇指。
陳子輕說:「我沒不信,四嬸現在也挺清秀的。」
「你四嬸是明媒正娶,大花轎抬過來的。」三叔拍拍褲腿上的灰塵,回憶著往事,「你四叔是真的喜歡,打心眼裡的喜歡。」
陳子輕猶猶豫豫:「四嬸像是很怕四叔。」
三叔把眼一橫,滿面這有什麼問題的表情:「燒鍋的怕自己老闆怎麼了,就該怕,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才會老實待在家裡,不生二心。」
陳子輕一聽三叔這話就知道又是個大男子主義。他敷衍幾句,送走了三叔。
男的跟男的做,事前事後的清潔工作都很重要。
四叔看起來並不像是會顧慮到那方面的人。
陳子輕坐在門檻上,兩手托腮望著路上的來往村民,四嬸沒有怨氣,不是他的目標,四叔的怨氣不深不淺,也不在他的頭部名單裡面。
也許他們之間沒什麼大問題。
兩口子過日子,許多事都是外人不知道的,不了解的,也插入不進去。
.
月底,村里家家戶戶都把冬天要蓋的棉被跟襖子拿出來曬,三伏天驅驅霉味。
一場大雨轟隆而來。
地面冒煙,灰塵浸濕的味道散進風裡,陳子輕深吸一口,莫名地想,要是有隻狗就好了。
外面鋪滿叫喊聲,搶稻子的搶稻子,收棉被的收棉被,抱襖子的抱襖子,一時間到處都是倉里倉慌的身影。
陳子輕曬的東西少,他沒怎麼手忙腳亂,自己這邊收好了就去幫二嬸。
「行吶行吶,可以吶。」二嬸渾身被雨打濕,她把還在外頭的閨女叫回來,對陳子輕說,「你的稻子沒濕吧?」
陳子輕搖頭。
二嬸眉間泛起憂愁:「我這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