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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黑影站在窗邊,是茉莉,她在拉窗簾。
隨著距離的拉遠,陳子輕看不到別的了。車騎遠了,那股發毛的悚然感揮之不去,他嗓子有點干:「慕生哥,我沒有得癔症,我是真的聽到吳媽喊我喝綠豆湯,她還說是你煮的,喝了能下火。」
男人背對他騎車:「是嗎。」
「那還能有假不成。」陳子輕自言自語,「我要不要告訴我姐,讓她找村里人請個大師問問啊。」
「人嚇人,能嚇死人。」
「你什麼意思,你以為我說瞎話嚇你們?」陳子輕在后座扭屁股,「他們不信我就算了,你也不信我,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老鄉,我們有這份情誼在,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張慕生騎著車拐過路口:「所以你見鬼了。」
陳子輕醞釀情緒,用發抖的聲音說:「我想是,是的。」
張慕生:「哦。」
陳子輕:「…………」
張慕生說:「餐館裡面不止你一個,為什麼別人沒見鬼,只有你見到了。」
陳子輕被這番受害者有罪論給刺激到了,張慕生對原主的惡意果然不是他的錯覺。沒等他反擊,張慕生又說:「怎麼那個鬼只喊你喝綠豆湯,還要惦記你上不上火。」
他無力吐槽:「我哪知道!」
接著就嚷了句:「我長得好看,鬼喜歡我有什麼不可以!」
「望北遙,」張慕生第一次點名道姓,口吻里聽不出喜怒,「別對著我的耳朵吼。」
陳子輕委屈道:「誰想吼了,是你先惹我的,你一天跟我說不了多少句話,這會兒還要讓我生氣。」
自行車一個顛簸,陳子輕下意識抱住了張慕生的腰。
然後自行車就停了下來。
陳子輕的理智告訴他,現在立刻馬上鬆開手,安靜如雞地降低存在感,儘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這副作慣了的身體非要整一出拿手絕活。
「怎麼啦?你才帶我騎了這麼一會就騎不動啦?慕生哥,你長得高高大大,這麼中看不中用的呀?」
張慕生單腿撐地,握著自行車龍頭的手上隱約浮起青筋。
身後人還在喋喋不休。
像烈日下圍上來的蒼蠅,到處亂叮,拍死的時候還要擔心別爆出卵。
張慕生看著腰上的兩隻手:「把手拿開。」
陳子輕哼了聲:「我又不是成心抱你的,那不就是本能反應,我怕摔。」
說著就收回手:「好了好了,拿開了,不抱你了。」
「我還不稀罕呢。」
張慕生若有似無地做了個深呼吸,他再次踩起自行車。
吹過來的夜風裡有了絲絲縷縷的涼意,路兩旁大多門面都拉下了捲簾門,零星幾個亮著燈火,基本都是網吧。
有個攤販騎著三輪往家趕,陳子輕忙叫住:「等等,師傅,有手鍊不?」
攤販熱情地笑喊:「有啊,多的是。」
陳子輕戳戳張慕生的後背:「給我買手鍊。」
.
自行車停在路邊樹下。
張慕生跨坐在車上,單手拿著手機看什麼信息,屏幕的幽光打在他眉眼間,襯得他有幾分詭異。
陳子輕讓攤販把三輪擱在路燈下面,他借著燈光看手鍊,都是水晶的,五顏六色各式各樣,通通一塊錢一條。
是真的便宜,也是真的不想要。
陳子輕頂著攤販期待的眼神,閉眼抓了幾條拎起來,問一會兒要付帳的男人:「慕生哥,你說我選哪條好呢?」
張慕生看都沒看一眼:「隨便。」
陳子輕笑眯眯地對攤販說:「大叔,麻煩你指給我看,我手上這幾條裡面,哪條叫隨便。」
攤販哈哈:「小伙子,你別逗我了,我這兒哪來的隨便。」
陳子輕說:「這我不管,反正我慕生哥讓我選隨便,那就說明我這幾條里肯定有條是那個,他不會騙我的。」
張慕生微頓,他側了側頭,掀著眼帘看過來,陳子輕對他笑彎眼睛。
第304章 作精進化實錄
陳子輕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手腕上那串土得清新脫俗的藍色水晶手鍊已經能被他接受,看順眼。
至於原主那條紅繩,還在陽台的水龍頭上搭著呢,早就被陽光曬得梆硬。
陳子輕這幾天晚上洗完澡都會把內褲搓搓,放在髒衣服上面晾乾,不讓張慕生發現他自己先偷偷洗一遍。
今晚他忘了搓,躺到草蓆上才想起來,急匆匆地返回衛生間就搓內褲。
忘了關門。
陳子輕猝不及防地感應到什麼,他緩慢地扭頭朝向門的方位。
手放在皮帶上面的張慕生站在門口,跟他四目相視。
陳子輕手裡拿著剛搓濕的內褲,神情恍惚地閉了閉眼睛,他的人設目前依舊是不洗衣服不幹活不燒飯挑三揀四好吃懶惰。雖然他有想過慢慢轉變性情儘量做到不突兀不引起懷疑,可他一直都沒找著合適的機會。
要不,趁現在?硬著頭皮上?
行嗎?
陳子輕內心忐忑不安,內褲被他攥得啪嗒滴下去水珠,怎麼辦啊,他要怎麼才能讓這個小插曲翻篇?
然而張慕生問都沒問,像是什麼也沒看見,他把鬆開點的皮帶扣回去,轉身就走。
陳子輕卻沒感到一絲輕鬆,他對外一件衣服都不洗,實際偷偷洗內褲的一面已經被張慕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