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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浮一條腿已經邁進了書房,他情緒不高,像是沒聽見,另一隻腳也抬起來,邁進了書房。
背影消失在書房門口,徒留一抹雪松沉香在空氣中飄蕩。
陳子輕抓抓腦門,謝浮身上的香味飽含孤傲自持,適合高冷之花裝逼用,實際他在學校的人設是謙謙君子。
誰知道謝浮真正的一面是什麼樣呢。
陳子輕舔著嘴上的奶油甜味往自己的房間走,樓梯口突然響起謝母的聲音:「是寫毛筆字,我家謝浮從小到大每天都寫,小顧你都在我家住幾個月了,還沒留意到嗎?」
謝母站在樓梯暗處。
陳子輕不知怎麼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轉瞬即逝,他笑笑:「我留意到了,只是沒和謝同學說,有個愛好堅持下來挺好。」
「我兒最會堅持了,喜歡的就不會改變。」謝母說完不多待,轉身下了樓。
陳子輕走一步,頓了頓回頭,書房的門沒關上。
過了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
門還是沒關。
剛才莫名其妙裝作聽不到他的問題,現在又不關門,不怕他跑到門口再問一次啊?
陳子輕捉摸不透謝浮,他忍了忍,沒忍住,真那麼做了。
他去是去了,只是沒出聲。
上次他沒打量,這次才有功夫環顧一圈,書房非常大,家具陳設和物件擺放嚴整到是強迫症的天堂,一大片書架放眼望去沒一處錯亂,牆上掛了不少字畫,每一幅都能稱得上佳作。
尤其是一幅幅的字,每一筆都風姿綽約。
一張寬長的黑木書桌相當吸人眼球,上面擺著一套稀世金貴,能送去展館當展品的筆墨紙硯。
而展館的主要展品謝浮立在書桌前,手立起一塊淡青玉石。
他那手,比玉石更具收藏價值。
陳子輕不往書房裡走,就在門邊站著,他的鼻尖縈繞著絲絲縷縷的墨香。
書桌那邊傳來平淡的一聲:「進來。」
陳子輕瞬間就從心不在焉的狀態里剝離,他沒製造聲響,謝浮怎麼知道他來了。
「我不進去了。」陳子輕回絕道,「你寫你的字吧,我也要回去寫作業了,今天的學習計劃我還沒完成。」
謝浮沒看他:「是嗎,我還以為你要問我,可不可以讓你在你旁邊看?」
陳子輕語塞。
謝浮十分奇怪地說:「顧同學,自從你知道我寫瘦金體,你對我似乎就格外的上心。」
陳子輕:「……格外這個詞還用不到吧。」
謝浮狀似意識到了什麼可能,他難以置信地抬起眼眸:「是在我身上找寄託?」
陳子輕猛搖頭:「不是!」
「你臉上的表情剛好相反。」謝浮撥開玉石,拿起桌上寫了幾個字的紙,嘩啦抖兩下,「據我所知,你前男朋友可不會寫這個。」
陳子輕望著爐火純青的瘦金體,嘴角眼角都耷拉了下去。
像「哭」字。
好似真的就要哭出來。
謝浮隨手把紙揉成團拋進垃圾簍:「他知道你心底還有別人嗎?你們好歹談過半年多,這麼大事你都要欺騙,你這樣可不厚道。」
陳子輕的視線本能地追著垃圾簍里的紙團。
有腳步聲靠近,謝浮站在他面前,盯他幾秒:「跟我說說,你有幾個前男友?」
陳子輕表情認真:「沒有幾個,只有遲簾。」
謝浮沉思片刻,瞭然地笑:「我知道了,那就是還有個白月光。」
陳子輕回過神來時,謝浮已經將他拉到了書桌邊。
謝浮將鎮紙拿起來,往右邊放一些,一隻手按在紙的左邊靠下,一隻手執筆:「我這樣像你那個會寫瘦金體的白月光?」
他又將按在紙左邊靠下的那隻手橫放,整條小臂壓住著紙,執筆的右手放在左手背上方,小學生端正坐姿:「還是這樣更像?」
陳子輕看著無端興奮的謝浮,汗都下來了。
「怎麼,都不像?」謝浮把毛筆扔到紙上,落下一道凌亂墨痕,他按著陳子輕的肩,湊近的那一瞬,目光深情而狂熱。
陳子輕怔怔望他。
謝浮揶揄地嘆息:「總算是像了。」
話音帶著令人驚悚的顫抖,像有什麼被困住的東西急於掙脫束縛,隨時都要衝出來。
他氣息都似壓制,雙眼皮褶子清晰泛著詭異的紅。
陳子輕在自我防護下後退。
謝浮面上只是皺了下眉頭,心底卻是陰戾地譏笑,怎麼會還怕自己的救命恩人,真是狼心狗肺。
要不是我,你還在拖拖拉拉要分不分,是我救了你。
陳子輕正要快步走,耳邊響起謝浮意味不明的話聲:「你才和你前男朋友分手,就在他的髮小身上找你白月光的影子,顧同學,你這麼做,不覺得自己有些,」
謝浮頓了半拍,興味地吐出兩字:「輕浮?」
陳子輕臉色一僵,口不擇言地說:「我跟他談的時候是真心真意的,我沒有對不起他,我問心無愧,我是被分的,他也沒有跟我分,我們就那麼結束了,結束了就是沒關係了,而且什麼叫才分手,到今天已經分了三個月零7天了,都過去三個月零7天了,我不能有新的生活了嗎?」
謝浮的腦海翻攪著腥臭惡念,那些都溢不出來,他矜貴優雅,散漫地笑了一聲:「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