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6頁
陳子輕卻是睡不著了,他可不想死,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家的。
……
第二天早上,陳子輕開始化療,他希望是體驗卡到期前的最後一次化療,這種深入骨髓的折磨產生的記憶數據,最好能在他回到現實世界前被摘除,實在是沒有保存回憶的必要。
陳子輕一陣陣的發冷,管家不斷給他擦臉上脖子上的虛汗,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換了又換,嘴巴因為擦拭沾在上面的粘液被擦得有些紅,他昏昏沉沉之際,好像聽到了「噹噹當」的聲音。
謝伽月在病房門口敲木魚。
這一刻的他神清專注而悲憫,不見絲毫平時的神經質和虛偽浮誇。
管家出來說:「謝先生,您能不能去其他地方敲?」
「不能。」謝伽月閉著眼,手中木錘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在木魚上面,兩片唇間念念有詞,「人一生病,磁場就會衰弱,容易被邪物入體,我在阻攔那些想進他身體的陰氣。」
管家說:「恕我眼拙,看不出來您是在保護我家先生。」
「那你看出了什麼?」
管家:「我只看出您不如沈先生。」
謝伽月慢慢站起身,歪著頭嘟囔:「嘖,一把年紀了,還挺懂怎麼激怒別人。」
下一秒就從僧衣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出其不意地將管家壓在牆上,用刀尖抵著他脖頸動脈,身手敏捷得不像個雙腿殘疾的人。
管家要喊,脖頸一疼,刀尖已經刺進他皮肉,血流了出來。
「別為老不尊,在醫院大呼小叫會影響到其他病人休息,尤其是我們子輕,他正在裡面化療,很痛苦的,我都不敢看一眼。」謝伽月說,「你也不要指望子輕替你求情,在他心裡,我的價值比你高太多,這點不用我提醒了吧。」
管家從容不迫地被他推進客廳。
「所以,你說說看,我怎麼不如沈不渝那個蠢貨。」
謝伽月笑嘻嘻:「如果你說不出來具體方面,我會把你身體裡的血放干,做成乾屍掛在窗外當風鈴。」
第385章 替身
管家脖子上的血跡把領口浸濕染紅,老人卻是從容不迫:「既然謝先生想聽您不如沈先生的具體方面,那我就說三五個。」
「一,我家先生化療的時候,沈先生會寸步不離的守在旁邊。」
謝伽月睜大眼睛:「寸步不離?不會吧,沈不渝大小便都拉在褲子裡?」
管家:「……」
他表情嚴肅:「不像您,不但不守在床邊,連病房都不進。」
謝伽月輕哼一聲:「說說二三四五。」
「二,沈先生會為了讓我家先生能吃下一點東西,變著花樣的逗他開心,甚至學狗叫。」
謝伽月嘖道:「狗叫?這用學嗎?」
「汪,汪汪汪,」他叫幾聲,說,「你看我是不是張口就來。」
管家活到這歲數,頭一回見識到謝家孩子這性情,堪比妖鬼,他說:「沒見您對著我家先生叫過。」
謝伽月嘟囔:「你不懂,他聽了別人叫,我再叫,能有什麼新鮮勁。」
這話似是對親近之人的訴苦。
管家沒當真:「三,沈先生不會要求我家先生強撐著身體哄他,從而滿足自己的私慾。」
「那在他住院期間要他陪自己去看煙花,去吃甜點算什麼?」謝伽月像是沒察覺到管家震驚於自己竟然知道這事,手中匕首頗有羞辱意味地拍了拍他流血的脖頸:「老人家玩雙標,玩得挺溜。」
管家不卑不亢:「只要是我家先生不願意做的事,沈先生從不強迫。」
謝伽月委屈地嘀嘀咕咕:「搞得就跟我我強迫了一樣,我的私人財產在他的病房丟了,他沒給我主持公道,我說什麼了嗎,還不是就讓事情翻遍。」
管家說:「這跟他沒關係,純粹是您沒看護好自己的東西,他怎麼給您主持公道,您這是強人所難,無理取鬧。」
謝伽月哧哧地笑起來:「聽話不聽全是吧,我後半句讓你吃了?」
他陰沉沉地貼近老人:「四。」
管家說:「沒了。」
謝伽月蹙眉:「不是三五個嗎?」
「那只是個大概的數字。」
謝伽月小孩子一般不依不饒:「我要聽四。」
「四是我的個人想法,沈先生生前費盡心思想著怎麼讓我家先生好起來,」管家說,「而您給我的感覺像是在琢磨,我家先生什麼時候死。」
謝伽月垂了垂眼,兀自輕笑。
管家忽然被放開,他馬上捂住流血的脖子去夠桌上的紙巾,拽幾張按著傷口。
謝伽月撩起僧衣下擺,用裡面布料裹住匕首,將上面的血跡擦拭乾淨:「老眼昏花,我琢磨他死?那我怎麼不直接殺了他,我拿匕首劃開他脖子就能讓他斷氣,多簡單。」
「目前為止,你說的四個方面,沒一個站得住腳。」謝伽月笑盈盈,「到五了,說吧。」
管家看向病房。
謝伽月也看去,神經兮兮地壓低聲音說:「怎麼,要找你家先生給你撐腰?」
管家收回視線,他佩服陳先生的能耐,畢竟一般人沒法忍受這個謝姓年輕人的脾性。
「沈先生有分寸,不會在病床邊打地鋪。」
謝伽月嗤之以鼻:「那是他有賊心沒賊膽,我不但打地鋪,我還會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