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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平日裡太過執著的追求已經讓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
刃又靜靜地站立了片刻。
然後他猛地對著供桌踹了一腳。
那些鍍金的神像全都隨著桌子一起砸在了地上。
動靜非常之大,外加上這處禪堂確實也面積不大,於是一時間那些金屬和地面碰撞以及金屬與金屬只見互相碰撞的聲音幾乎能夠讓任何一個站在這裡的人——除了刃外——生出想要將製造了這麼大動靜的傢伙給掐死的心。
……這麼說的話,或許也不需要加上除了刃外的這個限定詞。
只是將神像踹翻在地上尚且不足夠,刃冷笑一聲,隨後半點不顧在神像掉在地上後室內牆壁上升起的那些像是枯枝一般扭曲、細長的鬼魅手影,也不管四周蠟燭中央的火焰怎樣搖曳上下,跳動得仿佛在昭示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將來——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牆邊,將那些深紅色的帷幕、供在一旁的鮮花、瓷瓶甚至那些供果糕點什麼的扯的扯摔的摔,直到將整個禪堂內都弄得凌亂一團,他這才終於又冷哼一聲,轉身離去,面容冷如冰霜。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耳邊響起的那些聽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意味的念白多得有些讓他不舒服了。
這玩意像極了豐饒的那群信徒在念經的聲音,層層疊疊,沒什麼音調,一點兒都不好聽,但是聽得多了就很洗腦——刃在還是應星的時候就恨極了這些。
更別說剛才他的怒火已經被點燃。
刃在兜里掏了掏,成功找到了一隻打火機,隨後。
在身後那些層層疊疊搖搖晃晃,如同那些神像們行走的影子一般的黑影來得及抓住他之前,刃已然點開了打火機,下一秒,他將火苗扔在了這座木製的禪堂門口。
朱紅色的漆是易燃物;已經乾燥了很多年的木頭也同樣易燃,於是火焰迅速地燒了起來。
火焰快速地將禪堂吞噬,連帶著那些扭曲的、朝著前面探來的乾枯的手。
刃站在禪堂外面,半邊臉被火焰那紅色的光芒照亮,連帶著他在變成了自己所不恥的豐饒孽物後轉變為紅色的眼睛中也帶上了些許熊熊燃燒的火光。
不過另一邊,寒涼的風朝著他身邊吹來,也算是勉強幫他降了降溫。
片刻之後,刃算是清醒過來了。
不得不說,卡芙卡的言靈術確實是非常厲害的一項技能,哪怕上一次她對刃使用言靈術已經是在很久之前,哪怕這會兒她並不在這個星核獵手臨時駐點,哪怕現在刃在遊戲之中——
他仍然不至於直接魔陰身發作。
這裡所謂的清醒,只不過是從比較強烈的情緒波動中平靜下來的意思而已。
刃回顧剛才發生的事情,隨後又一次陷入了不爽——這一次甚至不爽得有些厲害。
沒死成。
哪知道就算對方真的將指甲插進了自己的脖子,他也只是在遊戲裡死上一次,現實中根本不會有任何變化。
哪怕的確是他自己沒反應過來,但是一瞬間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死了但卻沒死成的那種希望落空感進一步釀成的憤怒,肯定還是要找個地方發泄一下的。
這種仿佛被遛了的情緒令他非常煩躁,滿心不爽地想要提著支離劍去砍次丹恆——被反捅了也問題不大。
刃並不知道,他此時這副怨氣衝天的樣子,其實有些像是星口中對他的一個形容。
在上次綏園中浮煙的問題被解決後,星她們幾個人就在十王司的支持下組建了一個小隊。
一個專門處理歲陽遺留後續問題的小隊。
浮煙雖然一心想要變強,恢復到當年可以挑戰將軍的燎原的狀態,但它的真正實力確實比起燎原來要差上很多。
它無法完全駕馭燎原的所有碎片,歲陽太多反而會讓它爆炸。
於是,它在吸收四周歲陽的時候,很是雞賊地放過了一部分。
或許它這麼做,是因為它嘴上雖然叫得很兇,但實際上卻也清楚自己其實贏面不怎麼高,所以還留了一些歲陽出來給仙舟搗亂;或許它只是單純的吸收不進了——但這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歲陽在浮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的時候,分散到了仙舟各處,製造了一些附身仙舟人、狐人甚至持明族的小問題。
其中就有一隻對於鬼屋特別感興趣,將先前卡芙卡和刃的那兩張通緝令——原本應該在建木危急被接觸、幻朧被驅逐出仙舟之後就全部揭下來的,但是在角落裡還留存著那麼一兩張可以作為它的參考——張貼在了牆上。
星和桂乃芬她們找到了這裡。
做為一個收集黨、一個囤囤鼠,星之前就對自己居然沒有收集仙舟上的通緝令而難過——她在貝洛伯格的時候,可是走遍了整個城市的每一面牆,終於將七張通緝令全部撕了下來,並且整整齊齊地收進了背包中當做珍藏的。
現在她先前忘記收集的東西竟然重出江湖,那就別怪她的手太快了——星讓同伴們退後,隨即一個箭步走上去,用她先前在貝洛伯格鍛鍊出來的揭海報技巧,在不對海報造成任何損壞的情況下輕輕揭起一角。
這才剛剛揭起來一角,這牆上的兩頁就迅速發生了變化。
如同漣漪泛過一般,原本顏色正常的海報變成了陰暗的綠色,畫面中的卡芙卡腦袋上貼著一張符籙,眼中瞳孔消失,指甲也變得尖長——另一邊的刃也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