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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納蘭性德還年輕,總不能一直過得像和尚一樣,二則也該有個人來照顧富爾敦。
雖然還有個顏氏名義上是納蘭性德的妾室,但別說納蘭性德是想叫她另嫁的,就是這妾室照看嫡子,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故而富爾敦如今一直養在覺羅氏屋裡,倒是有些影響到了明珠的「幸福」,明珠覺得不能任由納蘭性德一直這麼任性下去,便跟覺羅氏商量,給納蘭性德看了一個姑娘做續弦。
那姑娘姓官,是一等公頗爾噴的的閨女。
頗爾噴的祖父乃是清朝開國五大臣之一瓜爾佳信男公費英東,他自己也正一品的光祿大夫,曾任領侍衛內大臣,頗得康熙的看重。
官姓,既是瓜爾佳氏的漢姓,頗爾噴喜愛漢學,故而外人都奉承他一聲官大人,他的閨女,便也被稱為官氏。
頗爾噴兒子不少,閨女卻很是稀罕,官氏這個小女兒雖是庶出,卻最得頗爾噴的喜愛,故而在婚事上,也由著她挑剔,卻是留到了十九歲還尚未定下人家。
眼看著閨女快二十了,頗爾噴開始著急了,但滿人一般成親都早,到二十歲尚未娶妻的男子,也沒什麼好的了。
頗爾噴挑來選去,都想要求康熙恩旨給閨女找個漢人男子當上門女婿了,正好聽說了明珠想要給納蘭性德續弦的消息,頓時就覺得,這是天賜良緣。
八旗里再也找不出一個比納蘭性德文采更出色的子弟了,更何況他還是太子爺的貼身侍衛,前途無量!
至於是不是續弦,頗爾噴卻不怎麼在意。
誰不知道納蘭性德前頭那位夫人是罪臣之女啊,便是留下了個嫡子,難不成還能爭得過他這個一等公的外孫?
再有就是明珠家的後院是出了名的清淨,納蘭性德據說也只有個自小伺候的妾室,再沒其他亂七八糟的人,這閨女嫁過去,跟頭婚也沒什麼區別了。
頗爾噴先問過了自家閨女,官氏想了想,點了頭。
她可是沒少聽哥哥講納蘭性德兩箭穿牆的趣事,早就心生仰慕了,更何況納蘭性德不止武藝超群,文采更是全天下獨一份兒的好,相貌她雖沒親眼瞧見過,但聽傳聞便知道,定然是個俊秀的佳公子,這簡直是話本子裡才有的神仙人物,能嫁給他,那是多少女子的夢啊!
續弦又怎麼了,她沒那么小心眼,吃亡者的乾醋。
以後這日子是要她跟納蘭性德兩個人過的,只要她願意對他好,難道還能比不過一個已逝之人嗎?
閨女點了頭,頗爾噴便不再猶豫,直接找上了明珠。
明珠沒想到兒子續弦還能攀上這麼好的親事,回家跟覺羅氏商量了下,便派人跟頗爾噴通好了氣,八月底就下聘。
上次納蘭性德休沐回家的時候,明珠便將此事告訴了他,可他卻沒有答應,只說要考慮,讓明珠先不要下聘。
這一考慮,便進宮一去不復返,明珠等到第二次休沐之時還不見兒子回家,才在宮裡碰著的時候給他個趕緊回家的眼神,卻沒想到納蘭性德竟然又找藉口推脫了。
眼看著都八月了,明珠如何不急,所以才想出這麼個餿主意,將兒子給騙了回來。
聽到明珠的問話,納蘭性德搖頭道:「阿瑪,我還沒有續弦的想法,就別耽誤人家姑娘了,請阿瑪婉拒了吧。」
「我跟你額娘都已經應下了,你說婉拒就婉拒嗎?」
明珠忍著怒意,「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由不得你胡來!這事就這麼定了,我跟你額娘已經備好了定親禮,你現在就去親手謄抄一份禮單,算是你的誠意。」
納蘭性德抗辯道:「阿瑪,這是我的親事,為何不聽我的意見?我如今還不想再娶,便是您非要讓官氏小姐進了門,我也不會與她和睦的!」
「放肆!」
明珠忍無可忍,拍案而起,「你敢威脅我?」
納蘭性德也站起身來:「兒子不敢,但兒子不願意的事,也沒人能強迫得了!」
啪!
明珠一記耳光扇在納蘭性德的臉上,打得他一個趔趄。
覺羅氏趕緊扶住他,回頭對明珠埋怨道:「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啊,非得動手嗎?他還要回宮去當值,你往臉上打,豈不是讓別人看到笑話!」
「他敢忤逆,還要什麼臉面!」
明珠真生氣了,連覺羅氏的面子都不給了,「納蘭性德,我告訴你,只要你還是我兒子,官氏你就必須得娶!」
納蘭性德握緊了雙手,咬牙不叫自己說出不孝的話。
他抬頭直視明珠,近乎哀求:「阿瑪,我真的不想再辜負一個姑娘了,您有氣,打我罵我都行,可官氏小姐是無辜的,何必要將她牽連進來?您與額娘亦從無第三人,為何就不能理解我的執念呢?」
納蘭性德著實不懂,為何明珠非要讓他續弦。
他已有了嫡長子富爾敦,底下還有兩個弟弟都康健能幹,他便是一輩子不再娶,納蘭家也不缺繼承人。
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再沒有多餘的位置了,即便是自小就在身邊的顏氏他都不願意要,更何況是一個陌生的官氏呢?
與其婚後形同陌路,讓一個無辜女子獨守空閨,還不如叫她另擇良配,總好過在他這捂不熱的人身邊蹉跎一生啊!
「放肆!我跟你額娘的事,也是你能掛在嘴上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