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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收到這麼個天降大禮包的時候,直接樂了。
「哎呦喂,你小子是脖子痒痒了還是覺得喘氣兒太累了,說說吧,什麼天大的好處能讓你連自己家九族都不在乎了,干出這種事兒來?」
那小太監也蒙了,他覺得自己就是拿了錢幫著遞幾句話,太子爺素來心軟,便是察覺了也不會真把他怎麼樣,可沒想到胤礽竟然毫不猶豫的將他交給了梁九功。
梁九功是什麼人啊,那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看著和和氣氣嬉皮笑臉的,其實辦事最是利落狠辣,毫不容情,他落在他的手裡,還能有好下場?
那小太監當場就嚇尿了。
梁九功趕緊喊人來收拾,皺眉道:「就這麼點兒膽子也敢在乾清宮裡傳話?好好的地讓你給弄的一股尿騷,要是熏著了皇上和太子,你就等死吧!」
等胤礽一覺睡醒的時候,那小太監已經全都招完了。
聽到又是索額圖的主意,胤礽沉默不語。
「沒事兒,梁九功心裡有數,私底下審的,沒人知道,」
康熙將兒子撈進懷裡安慰,「估計就是聽說了朕要冊封皇貴妃,怕你不知道深淺被忽悠了,才叫人進來遞話的。」
胤礽繼續沉默。
他不懂,為啥索額圖挨了打還不長記性。
那日他去了赫舍里家之後,還特意問過察岱後續的情況,察岱幸災樂禍的說索額圖和法保都被噶布喇按住打了板子,一個也沒跑掉。
胤礽本以為,這一頓板子夠索額圖長長記性,知道不能輕易往宮裡伸手,可誰能想到剛過去沒幾天,就又來了。
是索額圖的屁股太硬還是赫舍里家的家法不夠重?
要不明兒叫人打一根鐵棍給噶布喇送去,讓索額圖真正體會一下花兒為什麼那麼紅?
「還不高興呢?」
康熙繼續擼兒子,「你這麼堵著他沒用,還不如找個方便他遞話的人,讓他有什麼話直接說,省得他再自己想餿主意。」
堵不如疏,便是如此。
康熙理解索額圖為什麼這麼著急。
胤礽一直養在他身邊,雖然去過兩次赫舍里家,但其實跟赫舍里氏並不親近。
而索額圖卻是希望能與胤礽同心同德的,他覺得,胤礽離赫舍里氏太遠了,故而一直心中難安,想方設法的想要離胤礽更近一點。
索額圖將心比心,大概覺得胤礽十分在意太子之位,故而三番兩次的在此事上做文章,只是想引起胤礽的注意罷了,若說有什麼壞心思,康熙覺得並沒有。
只不過是因為不了解胤礽,所以顯得格外的蠢罷了。
康熙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情,他覺得,若是讓兒子自己選,兒子一定不會選擇當太子。
這孩子過於仁善,心裡又裝了太多東西,若不做太子,定是個普度眾生的活菩薩,這一點從他賑災的舉動中就能看得出來。
可他偏偏已經是太子了,太子這個位置就註定了他不能隨心所欲,與生俱來的枷鎖牢牢的拴著他,他本就不樂意,可這時候那不識趣的索額圖非要一而再的來提醒他,他能不生氣嗎?
「要不然,讓噶布喇再揍他一頓?」
康熙幫著兒子想辦法出氣,「朕瞧著赫舍里氏的家法不太行,朕叫人親自給他家換個厲害的。」
雖然康熙跟胤礽想到了一處去,但胤礽並沒有得到安慰。
康熙這麼說了,那便是不打算公開處置這件事了。
換句話說,康熙對於索額圖的舉動,並沒像他這般排斥,甚至說是暗中縱容的。
「阿瑪,我不需要他。」
胤礽倔強的說道。
他的想法很簡單,一旦他認下索額圖的支持,那他便不再超然,而是切身的參與到黨爭之中了。
而這之後,便是無窮無盡的利益糾葛,到最後,他跟康熙還是會走到因為利益而對立的結局中去。
他不想看到那樣的場景,所以他寧可選擇孑然獨立,做一個高高在上超脫世俗的儲君,將自己的「利益」與天下萬民掛鉤,而不是只代表朝中的一部分大臣。
然而這僅僅是他異想天開的美夢,還沒開始做,就被現實打碎了。
很明顯,就連康熙都不認可他的超然,覺得他是需要其他勢力來支持的。
所以即便索額圖此舉已經冒犯到了康熙的威嚴,康熙也並不打算追究。
「阿瑪,我不能像您一樣嗎?」
胤礽認真的問道,「不站在任何一隊裡,只做有利於天下的事。」
康熙失笑:「你怎麼會這麼想?傻兒子,朕雖然是帝王,也依舊要選擇自己的盟友和支持者,誰告訴你朕不站隊的?」
胤礽眨了眨眼睛,表示不太懂。
「你覺得朕不需要糾纏於黨爭,只是因為朕需要爭奪的支持者,比你所見的更加廣。就像你說的,凡事有利於天下的,都是朕的『朋黨』,至於他們內部之間有什麼矛盾,與朕無關。」
康熙耐心的教兒子,「你也一樣,但凡有利於你的理想抱負的,都是你的同盟,你需要他們的支持,而他們也需要你的器重。至於他們之間是不是同心,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問題,只要他們能為你所用就夠了。」
沒有人會在乎五根手指是不是長短粗細都不一樣,只要它們合起來,能握緊拳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