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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趴在窗邊意圖透過窗紙往外看,卻是完全看不清。
「我怎麼聽著沒有慘叫呢?」
胤礽回頭看向納蘭性德,「我阿瑪應該不是在打你阿瑪吧?」
納蘭性德將衣裳穿好,遲疑道:「奴才覺得,皇上可能是在打奴才。」
他這話說得有些莫名,胤礽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是殺雞儆猴啊!」
納蘭性德:……
這成語用的,也不能說不對,就是聽著不怎麼得勁兒。
「太子還是離窗子遠些,當心著涼,」
納蘭性德穿戴整齊後,上前對著胤礽伸出手,「奴才抱您回床上去吧。」
胤礽知道他定然一直在擔心他,故而沒有推辭,叫納蘭性德給抱了起來。
「太子瘦了,」
納蘭性德顛了顛懷中人的重量,頗有些心疼的說道,「奴才剛聽抱節說,您如今還不肯吃肉菜,只喝粥?」
胤礽抱著納蘭性德的脖子:「嗓子難受,太醫說胃裡也有痘才會這樣,等徹底好了就能吃了。」
他知道納蘭性德是出過痘的,便問起納蘭性德當初的情況,納蘭性德將他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邊,給他細細講來。
「我瞧著你一點痘印兒都沒留,真好。」
聽罷後,胤礽感慨道。
納蘭性德翻開領口給他看:「這兒也是留了的,但臉上沒有。那時候奴才癢的厲害,總是忍不住去撓,額娘就將奴才的手用柔軟的布包起來,叫奴才沒法撓。」
胤礽覺得有點意思,於是伸出爪子:「那我也包起來,我臉上好幾顆大痘痂,我不想跟阿瑪一樣,留下印子。」
正說著,蘇麻喇姑從外面進來,手裡剛好拿著兩個圓圓的手套。
這些時日太皇太后惦記胤礽,便乾脆住在了乾清宮後殿裡,蘇麻喇姑自然陪著。
閒來無事的時候,她便給胤礽做了手套,戴上之後,胤礽的雙手就變成了兩個圓滾滾的小糰子,完全沒辦法伸出手指去撓癢。
一開始戴上的時候,胤礽還覺得有趣,可戴的久了,就發現不方便了。
他的圓爪子連書都拿不住,更別說拿藥碗飯碗了,一朝之間他的自理能力倒退三年,只能張著嘴等人來喂!
胤礽十分不習慣,意圖自己將手套摘下來,在嘗試數次未果後,他將雙爪伸向了納蘭性德:「容若,幫我拿下去。」
誰料納蘭性德卻搖頭:「那可不行,您說了不想留疤的,恕奴才不能從命。」
胤礽:……?
納蘭容若你是故意氣人的吧?
你原來不是這樣的納蘭容若啊!
納蘭性德在見到胤礽安然無恙後亦是萬分欣喜,開懷之下便與胤礽開起了玩笑,故意逗著他氣鼓鼓的。
蘇麻喇姑在一旁看著也不阻止,甚至還有樣學樣,將想要上前幫忙的林抱節給擋住了,不叫這唯一個老實人聽話。
胤礽:……
他覺得,自從他好了之後,這個世界對他不如之前友善了!
以前他總覺得所有人都將他當成瓷娃娃一樣捧著,可現在,卻好像少了幾分拘束,多了幾分從容。
胤礽不知道這種變化除了因為他大難不死大家都歡喜之外,也是因為他自己如今不再如以前那般拘謹,更加鮮活了。
胤礽看著自己的圓爪子,委屈的癟了癟嘴,但心裡卻是快樂的。
他很喜歡這種被所有人當成親人疼愛的感覺,不關乎身份地位,只在乎心意。
納蘭性德陪了胤礽許久,一直到陪著胤礽用過了晚膳,才起身告退。
出去之後,他徑直走到康熙的書房門口求見,康熙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招呼他走近。
明珠還跪在地上,已是雙目無神。
在他看來,兒子是被人扒了衣服拖出去捆在柱子上抽了鞭子,然後就那麼生生的示眾了半日。
他以為兒子此時定是無比悽慘,生不如死,可誰知卻看到納蘭性德一身新制的錦衣,俊逸儒雅的走了進來。
明珠一瞬間腦子有些發蒙,呆愣愣的看著兒子上前行禮,又看著兒子湊到康熙身邊,去看康熙叫他看的摺子。
一直到納蘭性德說完了自己的想法後,明珠才回過神來,苦笑起來。
得了,原來都是演戲給他看的。
「皇上,奴才——」
納蘭性德求情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康熙打斷了。
「知道了,你帶他回家吧,」
康熙揮了揮手,「明珠,朕准你三日假,下次再叫朕逮著你胡來,你就給朕去跪皇陵。容若,明日開始照常當值。」
明珠磕了頭,被兒子扶了起來,勉強撐著退出了門外。
剛離了康熙的視線,他立刻就要往地上倒,納蘭性德趕緊叫人幫忙將他扶到了自己的背上,背著他往外走。
明珠長吁短嘆:「這你混蛋小子,知不知道你阿瑪我多擔心你?為了替你求情,我頭都要磕破了!」
納蘭性德疑惑:「阿瑪,皇上又不是衝著我來的,您替我求什麼情?」
明珠愕然。
到此時,他才明白為什麼康熙叫他一直跪著不肯鬆口。
是啊,錯的是他,容若又沒犯錯,他不反省自己錯在哪裡了,一直在給容若求情,這不是糊塗了嗎?
明珠摟著兒子堅實的肩膀,嘆道:「幸好皇上沒捨得當真罰你,不然你真要被我連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