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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八字要如何特別法兒,自是皇室機密,不能與外人道明。
藉由此事,康熙令戶部著手整改八旗戶籍制度,並令宗人府修撰《玉牒》,加強對宗室的管理。
表面上好似國策,但背地裡都在傳,這是皇上在想辦法挑那八字極為特別的兒媳婦兒呢。
後面不知又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流言,說太子是羅漢轉世,如果不能先找到八字合適的女子匹配,那麼其他敢往太子身邊沾的女子都會被太子的罡氣所傷,短折橫死。
雖說八字一說玄之又玄,但就連皇上都信了,誰還敢說不信?
就算是不信這些的人,在琢磨清楚康熙的意思之後,也熄了不該有的心思——
皇上這話不是給的很明白麼,太子要先選了合適的太子妃,才能納其他女子,有膽敢私底下往太子身邊湊的,就要「短折橫死」。
畢竟被賜死,也算是「短折橫死」,不是嗎?
與此同時,乾清宮裡的規矩也更加嚴格了。
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准單獨行動,輪班的搭檔也要時常輪換。
另又設了專門負責監管的職位,於乾清宮內各處值守,不但監視著每一個地方,還要對當值下值的小太監們進行搜身,確保不會有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影響不到胤礽。
胤礽最近很無聊。
剛過完年宮裡新晉了一批秀女,其中有個盛京來的郭絡羅氏極為出挑,很得康熙的喜歡,故而康熙這段時間總往後宮裡跑,幾乎忘了乾清宮裡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小太子。
馬佳庶妃又給康熙生了個小阿哥,但她產後身體弱,再加上養在她身邊的長生阿哥愈發的不好了,實在是沒精力照顧剛出生的小阿哥,又不願意將自己的兒子給別的嬪妃養,便拼了命去求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心軟,便將剛出生的小阿哥接到了慈寧宮裡先養著,但也說了等小阿哥滿月了便送回去。
故而現在太皇太后也沒工夫惦記胤礽。
常寧和隆禧被康熙派去總管仁孝皇后三周年祭奠之事了。
這次的祭禮十分重要,不但是康熙要親祭,更重要的是,祭禮之後,便算是徹底出了孝,無論是繼後冊立還是冊封后宮,都要緊跟著進行,所以常寧和隆禧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空進宮請安。
偏巧這會兒納蘭性德也告了假,說是盧氏即將臨盆,但胎相不太穩當,納蘭性德不敢稍離。
這些事都加在了一起,年方四歲的小太子就成了沒人搭理的留守兒童,無聊的想要撓牆。
「主子,要不然派人去請納蘭侍衛進宮陪陪您?」
林抱節數著自家太子今兒已經是第十三回嘆氣了,終於忍不住開口建議,
「您叫派去的太醫回來說已經給納蘭夫人用了針,如今胎相穩當了,還要過段時間才能臨盆,想來納蘭侍衛離開半日,也是無礙的。」
胤礽嘆了第十四口氣,然後搖了搖頭:「算了,他出來也不會放心,還是叫他陪著夫人吧。」
納蘭性德與盧氏感情甚篤,又是初為人父,此時定是連眼睛都不敢挪開,他又怎麼忍心叫他進宮?
更何況——
胤礽又嘆了第十五口氣。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納蘭性德的妻子是難產而亡的,他的那些驚艷千古的悼亡詩,應該都是為盧氏所作。
「林抱節,你去太醫院尋一下李太醫,叫他去納蘭府上守著,等盧氏生產完再回來。」
胤礽開口吩咐道。
在這個時代,生育是女子人生中的一個大坎兒,即便是他親額娘,貴為皇后的赫舍里氏,有那麼多醫術高超的太醫看著,依舊難逃難產而亡的命運。
胤礽實在是幫不到盧氏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她安排一位醫術最好最有經驗的太醫,希望奇蹟能出現,不叫她剛剛盛放便跌落枝頭。
然而命運的齒輪實難撼動。
三月二十六,馬佳氏剛出月子沒幾日,三歲的長生阿哥悄然沒了生息。
還沒到四月,盧氏在為納蘭性德誕下長子後,也撒手人寰了。
李太醫回來說,納蘭性德哀傷至極,抱著盧氏的屍身不肯鬆手,誰勸都不聽,後來還是明珠一掌給他打暈了,才將盧氏穿戴整齊入了棺。
胤礽回憶起當初見過的盧氏,就像是她種的山茶花一樣,至純而明艷,本不合適生長在京城,卻有幸遇到了懂她惜她之人,才開得那麼燦爛。
而她也正如山茶一般,凋零之時整朵花倏然掉落,不留一絲轉圜餘地。
胤礽懂得納蘭性德的悲傷,拿著猴頭筆,親手畫了一朵山茶花叫人送給他,並囑咐明珠好生照顧,要有耐心些,體諒他喪妻之痛,不要看不過去就動手打他。
送信之人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首納蘭性德親手寫的詞。
【青衫濕遍,憑伊慰我,忍便相忘。……料得重圓密誓,難禁寸裂柔腸。】
康熙親自給胤礽讀完了納蘭性德的這首詞,不由得長嘆一聲:「好一個青衫濕遍,清淚和漿,寸裂柔腸!容若這首悼亡詞,堪稱絕唱!」
胤礽癟了癟嘴,心裡難受,不受控制的就要哭,康熙見狀連忙將信丟開,哄道:「哎,你能聽懂什麼,就跟著哭啊!容若夫妻情深,你卻跟著保清胡鬧說女人麻煩,朕瞧著你這輩子也體會不了容若的這份哀戚。」